大阪分部的办公室内,空气沉静得能听见窗外操场训练的隐约声响。八神琪笔挺地站在办公桌前,正一字一句地向桌后二人复命,将名古屋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从古城中校当众诋毁关西军为“杂牌军”的挑衅,到双方因地界划分与机场归属引发的激烈对峙,再到三宫葵突然出现、以雷霆手段当场处决古城中校,并将关东军补给尽数移交的全过程,她都毫无遗漏地复述,连彼此对话的语气与神态细节,都力求精准还原。
办公桌一端,天翔依旧是惯常倚坐桌边的姿态,指尖轻叩桌面。原本淡然的神情早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目光落在桌面摊开的文件上,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仿佛在反复推敲这场冲突背后的每一处关节。另一端的真昼则端坐椅中,手中缓缓翻阅着八神琪递上的书面报告,眉头微蹙,视线在“三宫葵”与“物资移交”两处来回停留,偶尔抬手捏了捏眉心,久久没有言语。
待八神琪汇报完毕,真昼才合上报告,指尖按在纸页边缘,指腹轻轻摩挲着纸纹。思虑良久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兄长倒是好算计。”她抬眼看向天翔,语气平静却藏着锋芒,“轻飘飘一句话,便将名古屋关东军的物资补给拱手相让,还当场处决了挑事的古城。既卖了我们关西一个人情,又彻底撇清了自己,倒显得我们占了多大便宜。”
“这件事说大不大,不过是两军摩擦;说小不小,毕竟牵扯到柊家嫡系的颜面与军权划分。”真昼话锋一转,眼神里添了几分疑惑,拿起桌上的钢笔转了半圈,“最奇怪的是,闹到这般地步,竟自始至终没有惊动父亲大人。”话音落下,她便陷入了更深的沉思,钢笔停在指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
一直沉默的天翔终于停下了叩击桌面的动作,抬眸看向真昼,指尖轻点了下桌面的文件边缘,语气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凉薄:“没准老爷子正乐享其成。”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沉了沉,“借三宫葵的手,看似是给了我们好处,实则未必不是想借这场冲突,悄悄试探我们的底线,甚至……利用她来削弱我们关西的势力,也未可知。”
真昼闻言,眸色微动,指间的钢笔停住了转动。她沉吟片刻,轻轻颔首,将钢笔搁回桌面:“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话语间,她的眼神沉了沉,“毕竟父亲大人的心思,深如渊海,我们兄妹二人,又何尝能真正琢磨得透呢?”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寂静,窗外的操场训练声似乎更清晰了些,吹动着窗帘微微晃动。八神琪站在原地,能清晰感受到两位大人周身愈发凝重的气息,心底也悄然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这场看似已平息的名古屋冲突,或许只是一个开端,而真正的风浪,恐怕还在后面。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唯有窗外的操场训练声隐约传来。突然,天翔猛地坐直身体,一声惊呼打破沉寂:“不好!会不会是柊暮人另有计划?他故意设下这个圈套,就是想把我们的视线牢牢锁在名古屋的冲突上,好趁机去做别的勾当!”
真昼闻言,原本微垂的眼帘骤然抬起,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沉吟道:“你这个猜测并非没有可能。只是他究竟想暗中谋划什么,我们现在还无从得知。”
“对啊!”天翔猛地一拍大腿,目光骤然转向一旁的八神琪,语气急切地追问:“八神琪,名古屋决战那天,你的先遣队在周边布防时,有没有看到柊征志郎的身影?”
八神琪闻言,立刻低头回想当时的场景,片刻后才抬眼回禀:“天翔大人,属下的先遣队当时负责外围警戒,仔细排查过现场及周边人员,并未发现柊征志郎的踪迹。”
“糟了!”天翔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重重按在桌面上,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的焦虑,“这么关键的场合他居然不在……柊暮人这是要谋反,想趁机脱离家族掌控、自立门户啊!”
真昼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那二兄长当时不在现场?这其中有哪里不对劲吗?”
“你想啊!”天翔急忙补充,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愈发急切,“名古屋决战前,本部明明安排了涩谷本部的部队,由柊暮人和柊征志郎一同带队,前往名古屋与月鬼组汇合。既然八神琪没看到他,有没有可能……在出发之前,柊征志郎就已经被柊暮人控制起来了?或者更糟糕的猜测——他已经……”
天翔话说到一半,终究没把“出事”二字说出口。真昼闻言,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沉吟着接话:“被控制起来倒有可能,但要说被兄长杀了,应该不至于。”她顿了顿,眸色沉了沉,“不过你说的‘控制’,倒是很有可能。毕竟若柊暮人真有谋反的计划,绝不会是临时起意,这计划恐怕早就有苗头了。”
定了定神,真昼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沉声道:“不管兄长究竟要做什么,我们这边绝不能乱了阵脚。按原计划行事,务必守住关西,这是底线。”
话音刚落,她便扬声唤来小百合:“小百合,你立刻动身前往关西与关东的交界处。”待小百合快步上前,真昼一字一句下达命令:“传我的话,关东那边的动向暂不必理会,但若他们的行动影响到我关西防线分毫,立刻采取反制措施;名古屋方向也照此执行,绝不能让那边的乱局波及关西。”
小百合闻言,当即挺直脊背,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朗声应道:“是!请真昼大人放心,属下即刻出发,定不辱命!”
待小百合转身离去,真昼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一旁的八神琪身上,语气里满是欣慰与肯定:“八神琪,你这次的表现和判断能力都非常出色。你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她顿了顿,眼神愈发柔和:“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你有属于自己的价值。现在,你不仅发挥出了这份价值,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你做得很好,没有给关东军留下任何可乘之机。你先下去休息吧。”
八神琪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深深鞠了一躬:“谢真昼大人认可,属下告退。”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屋内只剩真昼与天翔二人。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天翔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满是无奈:“该来的,还是发生了。”
真昼抬眸看向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了然:“这不是早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吗?”
话音落下,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唯有窗外的操场训练声,还在隐约传来,衬得屋内愈发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