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拉住一个记者。
“你们知道产妇是谁吗?”
记者多精啊,一听就知道大有文章,“产妇以前上过报纸?”
陈小满提醒,“去年市中心那里有家食品连锁店,那个店长偷吃,还怪店员是外地人,要害她这个本地人。”
这事时间不短了,都快一年了,但架不住太奇葩,记者这辈子都忘不了,“你是说,产妇就是偷吃的那个店长?”
不等陈小满回答,一个被程焕焕闹腾时候狠狠打了好几下的小护士过来,就是去急诊,心血管,骨科打听过消息的小护士,把程焕焕在医院的那些破事都抖落出来了。
记者们顾不得围着杨秀英了,全都过来,这都啥破事,太劲爆了。
杨秀英本来和记者哭诉医院不作为,哭着哭着,记者咋都走了,不听她说了?
她也凑过来,一听是在说程焕焕,便道,“那是我闺女。”
这下记者们不管小护士了,又把杨秀英给围住了。
大家伙太想知道了,到底是啥样的母亲,才能教育出程焕焕这样的女儿。
一个记者问,“大娘,你闺女小时候啥样?”
杨秀英不明所以,但人家问,她就顺嘴说,“焕焕小时候本来可听话了,都是我那老头子,把孩子给害了。”
“那年,我们带着孩子上亲戚家串门,焕焕就跟亲戚家小孩玩,吃饭时候,亲戚说不见了五块钱,那时候五块钱可值钱了,亲戚都没问焕焕,我那老头子就先问焕焕,是不是她偷的。”
“你们说说,亲戚都没开口,哪有亲爹先怀疑自己闺女的?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焕焕不要面子的吗?”
记者好奇,“当时程焕焕如何回答的?”
杨秀英想起来就心疼程焕焕,“孩子小,没见过世面,我那老头子一脸凶相的质问,焕焕都吓傻了,哪里还敢说啥?”
围观的人心里都嘀咕,到底是不敢说,还是被看穿偷钱了,没脸说?
杨秀英还为程焕焕抱不平,“从那以后焕焕就特别自卑,上小学后,班里丢个啥,他们也怪焕焕,有次班里老师收学杂费,是老师忘了把钱拿走,回来拿,当时都放学了,焕焕那天负责打扫卫生,老师非说钱少了,一口咬定当时教室只有焕焕一个人,肯定是她偷的,你们给评评理,是老师自己没看管好钱,反而怪我闺女。”
“都是我那老头子,要不是他一开始就说焕焕偷钱,以后人家也不会跟着冤枉焕焕。”
记者们面面相觑。
老师的钱是谁偷的,这还用问?当时教室只有程焕焕一个人啊。
总算明白程焕焕为啥偷吃,还怪外地人,以及非要剖腹产了,脑回路继承于母亲。
就是不知道杨秀英小时候,她的母亲是咋教育她的。
记者们正要追根溯源,接到电话的张书平来了。
杨秀英顾不上和记者们诉苦了,一把抓住张书平,“你咋才来?焕焕都快被医生害死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不能看着自己媳妇被欺负,你快去瞅瞅,焕焕都成啥样了,这你也能忍?”
张书平在电话里只听宋玉梅说程焕焕要生了,不知道里边还这么多事,习惯性的讷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医生听见说产妇丈夫终于来了,把张书平从杨秀英那里抢过来,“先消毒,然后进去陪产,不然你爱人不肯生。”
张书平像是木头人一样,被带去消毒,穿上防护服,被带进了手术室。
程焕焕疼的都恍惚了,终于看到张书平来了,用最后的力气咬着牙说,“你必须眼都不眨的看着孩子生出来,你得记住我今天有多不容易,你这辈子都不能对不起我,都得听我的。”
“我拼着命要剖腹产,就是为了下边不松,是为你后半辈子的幸福着想,你不能嫌弃我肚子留疤,你不能再不行了,以后我带你看医生,给你药吃,你必须吃。”
张书平都不忍心看程焕焕。
此时的程焕焕披头散发,脸色苍白,鼻孔张着,口水鼻涕眼泪弄的脸上头发上都是。
不是不忍心看她遭罪的样子,是不忍心让自己看到她这副德性。
程焕焕只是晕了过去,麻药还是要打的。
杨秀英见只让张书平进,不让自己进,在外面闹腾,“是我闺女在生孩子,凭啥不让我陪着?她男人都可以,我这个亲妈倒不行?”
没人顾的上她。
医院采取了紧急措施,保卫科来了很多人,把记者和围观的都劝走了,终于恢复了平静。
陈小满因为是来探望住院的沈雪的,且沈雪的病房就在不远处,她顺利留下,继续看热闹。
宋玉梅给张书平打电话的时候,顺便也通知了张志远。
张志远在街边摆摊修自行车,不远处有报刊亭,他和报刊亭老板认识,那里有公用电话,就把电话号码留给了宋玉梅,家里有急事可以找他。
一听自己要当爷爷了,张志远摊子都顾不上收拾,就跑来医院了。
宋玉梅和张志远等在手术室外,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看到隔辈人了。
终于不怕程焕焕再拿肚里的孩子威胁他们了。
张书平在手术室里,想走走不了,不想看,又怕程焕焕将来问医生自己有没有看她生产,只好皱着眉头看着。
一个医生着急道,“估计还是要顺产,我看见孩子的头出来了。”
另一个医生也着急,“但是肚子已经划开口子了,她不是非要剖腹产吗?”
所有医护都看向张书平,“你是家属,快说,让孩子从哪出来?”
张书平倒是没看到孩子的头,只看到了手术台上的一坨……大便。
在顺产时,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这很正常。
但是张书平不懂这些,一阵反胃,没忍住,在手术室里吐了。
所有说,有时候医院不愿意让老公陪产,除了血淋淋的,就怕发生这种情况,给老公留下心理阴影。
手术室必须无菌,尤其产妇容易感染,护士赶紧收拾张书平的呕吐物。
医生还在等着他说话,“孩子到底咋生?”
张书平脸色煞白,“我,我不,不知道,我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