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法真君化作一道凄厉的血黑色遁光,亡命般逃离了白阳宗地界。直至感受到身后那令人心悸的阵法波动与锁定感彻底消失,他才敢稍稍放缓速度,寻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涧,踉跄落下。
“噗——!”
刚一落地,他便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腾的气血与那诡异的阴阳绞杀之力,猛地喷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淤血。血液落在地面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草木瞬间枯败凋零。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不仅经脉受损严重,连初成的元婴都显得有些黯淡,灵光涣散。更让他心痛的是,脚下本命法宝黑莲,那瓣被混沌磨盘虚影擦过的边缘,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纹赫然在目,灵性大损。
“啊!!可恶!可恨!”玄法真君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一拳砸在旁边山壁上,整片山崖轰然塌陷。无尽的屈辱、愤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元婴真君!他已是站在此界顶端的存在!竟然被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凭借一件诡异法宝和阵法,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甚至身受重伤,法宝受损!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成!王成!”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燃烧着滔天怨毒。他搜遍记忆,也无法将这个名字与天玄剑宗时期的任何重要人物对应起来。一个区区金丹,为何会有如此逆天的实力和法宝?
疗伤、恢复、报复!这个念头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盘旋。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然后要将那王成抽魂炼魄,要将白阳宗上下鸡犬不留,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他强行盘膝坐下,取出丹药吞服,试图运功疗伤。然而,王成最后那一道“天魔伏诛”的诡异气流极难祛除,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干扰着他的法力运行,甚至隐隐侵蚀他的元婴本源,使得疗伤过程异常缓慢和痛苦。
就在他疗伤的这三日间,白阳宗一战的惊天消息,已如狂风般席卷了整个东域修仙界,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周边地域扩散。
“听说了吗?白阳宗遭逢大难!是当年的玄法真人,他回来了,还成了元婴真君!”
“元婴真君?!我的天!那白阳宗不是完了?”
“完了?嘿!奇就奇在这里!听说关键时刻,一位名叫王成的金丹中期长老横空出世,祭出一件名为‘阴阳罗盘’的法宝,布下惊天大阵,硬是挡下了玄法真君的攻势!”
“金丹中期?对抗元婴?道友莫不是在说梦话?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据说那阵法玄妙无比,能吸收转化元婴攻击!那王成长老更是一道诡异神通,直接击伤了玄法真君!最后逼得玄法真君狼狈逃窜!”
“嘶……这王成是何方神圣?以前从未听过如此厉害的金丹修士!”
“据说是来自一个叫靠山宗的门派……”
“靠山宗?是南方那个靠山宗吗?他们才崛起不到百年吧?竟有如此强者?”
“不止呢,听说那王成长老还曾是百多年前天玄剑宗的弟子呢!这因果,真是……”
流言纷纷扬扬,越传越广,越传越神。王成的名字及其力撼元婴的事迹,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在东域修仙界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轰动。金丹战元婴,并战而胜之(虽只是击退,但在众人传言中已近乎战胜),这简直是颠覆修仙界常识的事情!阴阳罗盘、天魔降伏大阵、王成这三个词,成为了无数修士口中热议的焦点。
这些消息,自然也透过某种渠道,传到了正在艰难疗伤的玄法真君耳中。
“靠山宗……王成……曾经天玄剑宗弟子……”玄法真君眼中寒光爆闪,他终于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百多年前,天玄剑宗似乎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资质似乎很一般的弟子叫王成,好像是在……重阳峰种灵植的?
“一个灵植夫?!一个最低等的弟子?!!”玄法真君想到此处,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击败他,重伤他的,竟然是他当年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的底层弟子?这种羞辱感简直放大了十倍百倍!
而“靠山宗”这个名字,也彻底印入了他的脑海。
“好!好一个靠山宗!本君倒要看看,是什么宗门能拥有这等‘妖孽’!”极度的愤怒和屈辱,甚至暂时压过了他对王成那诡异手段的忌惮。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王成此刻必定还在白阳宗处理善后事宜,一时半刻绝难返回。既然如此,他便趁此机会,直捣黄龙,将那劳什子靠山宗连根拔起,屠宗灭门!他要让王成也尝尝宗门被毁、重要之人死绝的痛苦!等他毁掉了靠山宗,再慢慢跟王成和白阳宗算账!
想到这里,玄法真君强行压下伤势,不顾元婴的隐隐作痛和黑莲的裂纹,再次化作遁光,根据消息中透露的模糊方位,朝着靠山宗的方向疾驰而去。他要在王成赶回之前,完成毁灭!
……
靠山宗,绿翠峰。
此地一如往日般宁静祥和,与外界沸沸扬扬的传闻仿佛是两个世界。弟子们依旧按部就班地修行,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王成闭关洞府之外的那栋石亭中,空中漂浮着一只银鳞鱼,一团浮在空中的火焰正在它的身下缓缓地烤制着美味。
在旁边,一只通体赤红、羽毛绚丽、形态优雅如雀的神鸟正慵懒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它周身散发着金丹高阶的强大气息,尤其是那炽热无比的火焰之力,精纯而恐怖,仿佛能焚尽万物。它,便是隐居于靠山宗,借助此地火脉恢复实力的灵炎兽——或者说,曾经的朱雀神兽。
它忽然抬起头,赤红的眼眸望向远方天际,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诧异与不满。
“嗯?一股令人厌恶的元婴气息……阴冷、死寂,还受了不轻的伤……正朝这边来?杀气腾腾的,想干嘛?”
灵炎兽嘀咕着,语气带着几分被扰了清静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