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瀚从公共卫生间不紧不慢地走回来时,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副让他哭笑不得的“社死”名场面。
只见他的好兄弟陈默,依旧戴着那副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巨大墨镜,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面写着“一卦千金”的竹幡,正手舞足蹈地、一脸紧张地对着一个身材魁梧到如同棕熊般的男人,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真的!大哥,我跟你说,我们楼下那个便利店新进了一批黄瓜味的薯片,现在搞活动,第二包半价!你别看那味道听起来怪,吃起来是真上头!你要不要……”
而那个被他拦住的肌肉壮汉,正是秦瀚此行的目标——赵天阔。他嘴角那越来越明显的抽搐,暴露了他逐渐升腾的不耐烦。
秦瀚心中暗道一声“要遭!”,再让陈默这个社交恐怖分子自由发挥下去,自己的“有缘人”怕不是要被他当场吓跑!
他立刻加快脚步,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
“赵天阔!”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
正在滔滔不绝地推销着半价薯片的陈默,听到秦瀚的声音,如蒙大赦,瞬间就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蔫了下来,赶紧退到一旁。
而赵天阔,在听到竟然有人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直呼他的全名后,则猛地转过头来!
他那如同实质般的、充满了压迫感的锐利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正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的、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的秦瀚。
他上下打量了秦瀚一番,沉声问道:“你认识我?”
秦瀚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种抑扬顿挫的、充满了江湖神棍气息的语调,缓缓说道:“吾乃‘天机阁’云游四方的行者,道号‘铁口直断’。上算天,下算地,中间算空气。区区一个凡人的名字,岂能逃过我的法眼?”
赵天阔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冷笑:“……”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欣赏眼前这个骗子的拙劣表演,然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江湖骗子?”
秦瀚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语气中的轻蔑,而是装模作样地抬起手,掐指一算,缓缓说道:“观你面相,龙行虎步,天庭饱满,本是贵不可言之相。但可惜,你眉宇之间却黑气缠绕,印堂发暗,说明你近期事业不顺,正被家族中某些思想固化的老家伙所掣肘,有产业变动之象,却迟迟无法推行,对也不对?”
赵天阔脸上的冷笑,在听到这番话后,瞬间凝固了。他的眼神,也第一次变得冰冷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左右两个如同铁塔般的黑衣保镖,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
两名黑衣保镖立刻会意,一左一右地迈出一步,悄无声息地将秦瀚的左右退路,彻底封死。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过来。
赵天阔向前走了一步,他那魁梧的身躯,几乎将秦瀚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他用一种充满了压迫感的语气,低声问道:“说吧,你是那帮老家伙请来的演员,还是我的那几个竞争对手,找来试探我的烟雾弹?”
“把我当傻子耍,很有意思是吗?”
秦瀚知道,常规的“算命”话术,已经无法说服眼前这个精明到骨子里的富二代了。他必须得再加一剂猛料!
“你的事业,我能算。你的过去,我也能算。”秦瀚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若是没算错,你童年时,曾因一时顽劣,在树下有过一场‘飞来横祸’,头顶见光,颜面尽失,此事,还成了你很长一段时间的笑柄。 这件事,对也不对?”
这件糗事,是前世赵天阔在一次喝多了之后,当成笑话讲给秦瀚听的。他七岁那年因为调皮去掏一个鸟窝,结果捅了马蜂窝,被蛰得满头是包,还因此得了个‘赵大头’的绰号,被那几个发小笑了足足一整个学期。
这可以说是他童年最私密、也最丢脸的回忆之一,绝不可能有外人知晓!
然而,赵天阔在听完这番话后,脸上的怀疑反而更重了!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和失望:“哦?为了让我相信,那老家伙竟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他倒是真下血本啊。”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家族里反对他的某个长辈,为了逼他就范,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陈年旧事都翻出来当筹码了。
秦瀚看着赵天阔那副“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表情,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常规的“神棍”手段,已经彻底失效了。
想要打破眼前这个因为信息不对等而产生的巨大误会,他必须用一个只有真正的“自己人”才懂的、绝对无法被“外人”知晓的暗号,来强行破局!
只见秦瀚的表情,瞬间从之前的高深莫测,变得无比的激动、真挚、甚至带着一丝热泪盈眶的“委屈”。
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陌生但又无比熟悉的魁梧身影,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
“教练!我想玩守护战!”
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呐喊,如同在平静的公园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场面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绝对寂静。
赵天阔那两名专业的黑衣保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职业素养之外的茫然。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这家伙在说啥?”、“他是不是疯了?”、“守护战是什么战?需要我们现在开启战斗模式吗?”的疑问。
而作为“自己人”的陈默,反应则更加剧烈。他那原本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脸,此刻彻底垮了下来,下巴惊得差点当场脱臼。
他看着秦瀚的眼神,充满了世界观崩塌后的怜悯和绝望:“完了……瀚哥他……在游戏里待太久,真的疯了……”
陈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公园里,几个原本在散步的路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给惊得停下了脚步,纷纷投来“这人是不是有病”的古怪目光。
整个场面,一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尴尬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