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网化作的囚笼骤然收拢,璀璨的光丝此刻却冰冷刺骨,将苏锦书紧紧束缚。她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萧夜玄——不,此刻操控他身体的,是融合了阿阮残魂与弱水怨念的噬忆之主。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时而闪过孩童般的纯真委屈,时而溢出吞噬万物的贪婪。
“哥哥,你看,”‘萧夜玄’歪着头,指尖把玩着一缕雷光,声音带着诡异的甜腻,“她说我是假的呢。可我明明就是阿阮呀,哥哥最疼的阿阮。”
真正的萧夜玄意识被压制在识海深处,挣扎使得‘他’面部轮廓微微扭曲,却无法挣脱。苏锦书心念急转,强行压下心痛与慌乱,镜光内视,发现那幽冥源种已与萧夜玄的星核长出无数细密黑丝,近乎完全融合。强行剥离,星核必碎!
“阿阮……”苏锦书忽然放柔了声音,周身抗拒的初火之力悄然收敛,甚至带上一丝温和的暖意,“你哥哥从未忘记你。他书房最深的抽屉里,至今藏着你小时候编的平安结,虽然褪色了,但他每年都会拿出来悄悄修补。”
‘萧夜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纯真之色大盛,下意识喃喃:“那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结……哥哥还留着?”
“当然留着。”苏锦书捕捉到这一丝松动,继续以温情攻心,“他还记得你最怕打雷,每次雷雨夜,他都会偷偷在你窗外守着,直到你睡着。他说,没能拉住你是他一生的痛,他宁愿坠入弱水的是他自己。”
真实的回忆如利刃刺破怨念的伪装,‘萧夜玄’抱头发出痛苦的嘶鸣,周身气息剧烈波动,黑色与雷光交替闪烁。识海中,萧夜玄的本我意识趁机反扑,争夺主导权!
“阿阮……听话……离开……”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雷光试图驱散黑气。
“不!我不走!”怨念阿阮尖叫,“哥哥又要抛下我了!这个世界都抛弃我!唯有吞噬一切,才不会再冷不会再痛!”
幽冥之力再次占据上风,囚笼骤然紧缩!苏锦书却在这一刻笑了——就是现在!
在怨念阿阮情绪最失控、防御最薄弱的瞬间,苏锦书动了!她并非攻击,而是将全部初火之力与三相源点共鸣,化作最纯粹磅礴的生命心火,沿着星誓的连接,毫无保留地冲向萧夜玄的心口!
“我不是要毁灭你,阿阮!”苏锦书的声音清晰坚定,“我是要告诉你,有人从未放弃爱你!你的哥哥,还有我——我们都愿你安息,而非永坠痛苦!”
“以我之心火,燃尔之执念,慰尔之孤寂,赋尔……新生!”
生命心火并非摧毁,而是洗涤与包容。它温柔地包裹住那几乎与星核长死的源种,灼烧的是怨念与痛苦,抚慰的是那份深藏的孤独与创伤。
“啊——”凄厉的惨叫逐渐变为呜咽,最终化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黑影从萧夜玄体内被强行逼出,显化出一个模糊的少女光影,脸上带着泪,却有了释然的微笑。
“哥哥……对不起……还有,谢谢……”光影看向艰难睁开眼的萧夜玄,又看向力竭的苏锦书,缓缓消散,化作点点纯净星辉,融入了星网之中,成为了净化力量的一部分。
萧夜玄彻底恢复清醒,踉跄着扑向脱力的苏锦书,一把斩碎囚笼,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声音沙哑颤抖:“锦书……”
“没事了,”苏锦书虚弱地笑笑,指尖抚过他心口——那里星核仍在,却布满裂痕,源种虽除,伤害已铸,“就是你这星核,得好好养养了。”
“无妨,”他抵着她额头,劫后余生让他语气格外认真,“碎了也不要紧,你在我这儿就行。”
两人相拥片刻,稍复体力。星网因融入了阿阮纯净的残灵意志,似乎变得更加灵动坚韧,持续净化着世间的恶念。
然而,苏锦书眉心的镜印却忽然微微发烫,自主投射出一幅景象:那些融入星网的、属于阿阮的点点星辉,并未均匀分布,而是正悄无声息地向着某个方向汇聚——那是皇陵深处,先前幽冥裂隙出现的地方!
与此同时,周墨白焦急的传讯抵达:“锦书!夜玄!皇陵异动!那些被净化的幽冥之气和百姓逸散的恶念,正被一股力量强行抽取,汇聚成茧!”
苏锦书与萧夜玄对视一眼,立刻动身赶往皇陵。
只见皇陵深处,一个巨大的、由黑白二气交织而成的光茧正在缓缓搏动,散发出比之前纯粹幽冥之气更古老、更诡异的气息。光茧之上,隐约浮现一张模糊的面容,竟与那日噬忆之主显露的少女面孔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冰冷无情。
“难道阿阮的净化……并非终结,反而阴差阳错地提供了更‘优质’的养料,孕育出了更可怕的东西?” 苏锦书心中寒意顿生。
更让她心惊的是,腰间那枚属于初代圣女的玉佩,此刻正与光茧产生微弱的共鸣!
萧夜玄凝望着光茧,忽然蹙眉低语:“奇怪……我竟对这东西……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光茧骤然强有力地搏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苏锦书脑海:噬忆之主,或许从来都不是唯一的敌人。这光茧中的存在,可能与萧夜玄,甚至与初代圣女,有着更深的、不为人知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