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紫阳无情地炙烤着沙海,热浪扭曲着空气。苏锦书将昏迷的萧夜玄移至一块巨石的阴影下,自己则盘膝而坐,脸色苍白。
体内的灵力近乎干涸,此界的灵气不仅稀薄,更带着一股狂暴的因子,吸纳起来事倍功半,且让经脉隐隐作痛。她不得不全力运转混沌道种,才能勉强过滤、汲取一丝可用的能量,在两人周围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淡金色防护结界,隔绝着足以烫伤皮肤的高温和偶尔卷过的沙砾。
最让她心焦的是萧夜玄的状况。他眉心的那缕黑气如同活物,缓缓蠕动,不断试图向四周扩散,侵蚀着他的生机与龙魂。萧夜玄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会因痛苦而微微痉挛。
苏锦书小心翼翼地将一丝归墟本源渡入他眉心。灰蒙蒙的气流与黑气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确实能消磨掉一丝黑气,但速度极其缓慢,而且那黑气仿佛有生命般,会狡猾地躲闪,甚至反过来缠绕吞噬她的归墟之力。仅仅尝试了片刻,苏锦书就感到神魂一阵刺痛,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样不行……消耗太大,效果太微……”她擦去额角的冷汗,看着萧夜玄痛苦的神情,心如刀绞。在这陌生的绝地,若失去他,她不敢想象。
当三轮紫阳终于沉入地平线,沙漠的温度骤然降低,刺骨的寒冷取而代之。天空中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星辰,散发着幽幽的紫色光辉。
奇异的是,在这紫色星辉的照耀下,萧夜玄眉心的黑气活跃度明显下降,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了一般。
“这星辉……”苏锦书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线生机。她立刻将萧夜玄移至星辉能直接照射到的地方,同时再次催动归墟本源,并引导定海珠散发出温和的水元滋养之力,包裹住那缕被星辉“安抚”住的黑气。
这一次,过程顺利了许多。如同用细针挑除扎入肉中的毒刺,她全神贯注,花了近一个时辰,终于艰难地将一丝比发丝还细的黑气成功剥离出来!那黑气离体后,在星辉下迅速消融。
然而,就这么一丝,几乎耗尽了苏锦书刚刚恢复的一点元气,她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连抬手都困难。
就在这时,那股熟悉的、阴冷的窥视感再次出现,而且比白天更清晰、更靠近!
沙沙沙——
周围的沙地突然鼓起无数个小包,一只只体型大如猎犬、通体漆黑、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尾钩散发着幽光的蝎子状生物钻了出来!它们的复眼在星辉下闪烁着贪婪的红光,迅速将两人包围。
【沙噬魔蝎】!它们适应了暗渊环境,对生灵气息极为敏感!
苏锦书强撑着站起来,握紧了之前当拐杖用的半截断剑,眼神决绝。就算力竭,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就在为首的几只魔蝎扬起尾钩,即将扑上来的瞬间——
“嗤!嗤!嗤!”
数道灼热无比、呈亮白色的流火如同陨星般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轰击在蝎群最密集的地方!
“轰!”
火焰炸开,并非普通的凡火,其中蕴含着一股灼热而纯净、仿佛能净化邪祟的力量!被直接击中的魔蝎瞬间化为焦炭,周围的魔蝎也被灼伤,发出尖锐的嘶鸣,惊恐地后退。
苏锦书惊愕抬头,只见一支约十人的小队,骑乘着一种类似骆驼但体型更大、覆盖着暗红色鳞甲的生物,从沙丘后方疾驰而来。为首者,是一名身穿洁白长袍、面容被兜帽遮掩大半、只露出精致下颌和一双清澈碧眼的少女。她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着炽白色晶石的法杖,刚才的流火显然出自她手。
其他队员也手持各种武器,身上涌动着同样的灼热能量,对剩余的魔蝎进行清剿。他们的力量似乎天生克制这些黑暗生物,很快便将蝎群击溃、驱散。
白袍少女勒停坐骑,跳了下来,走到苏锦书面前。她好奇地打量着苏锦书,又看了看她身后昏迷的萧夜玄,尤其是在他眉心的黑气上停留了片刻,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开口说了一串音节奇特的语言,见苏锦书一脸茫然,便尝试着用神识传递出简单的意念,并辅以手势:“……你们……外来者?……能抵抗……‘蚀骨之暗’?”她指向萧夜玄眉心的黑气。
苏锦书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样以神识回应,指向黑气,然后做出驱散的动作,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最后指向萧夜玄,流露出恳求之意。
少女理解了,她沉吟片刻,再次传递意念:“……跟我来……‘晨晖绿洲’……大祭司……或许……能帮……”
为了救萧夜玄,苏锦书没有太多选择。她向少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少女露出一丝友善的笑意,示意一名队员让出一匹鳞甲驼兽,帮助苏锦书将萧夜玄安置上去。
小队带着他们,在冰冷的紫色星辉下,朝着一个方向前行。自称“曦”的少女与苏锦书并肩而行,通过断断续续的神识交流,苏锦书了解到,这个世界被称为“烬土”,她的族人是这片土地最后的遗民之一,长久以来一直在与“蚀骨之暗”(暗渊)抗争。
行进途中,苏锦书注意到,沙漠中并非空无一物。随处可见巨大的、风格奇特的建筑残骸:断裂的、由某种银色金属构成的巨柱;半埋在沙中的、刻满未知符文的圆形平台;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类似飞船舰桥的庞大结构,其科技水平远超她认知中的任何文明。
曦顺着苏锦书的目光看去,碧色的眼眸中染上了深深的哀伤。她用神识传递了一段信息,伴随着沉重的画面感:
“……很久以前……‘星耀时代’……我们……并非如此……”“……然后……‘它们’来了……来自星海深处的……掠夺者……”“……带来了‘蚀骨之暗’……毁灭了……一切……”
星海掠夺者!
苏锦书心中巨震!暗渊的背后,竟然还存在着一个更具实体的、进行跨世界侵略与掠夺的可怕文明?碧波界的灾难,烬土的毁灭,难道都与这所谓的“星海掠夺者”有关?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意识到,他们卷入的旋涡,远比想象中更加深邃与恐怖。晨晖绿洲的大祭司,能否救回萧夜玄?而面对共同的敌人,这些烬土遗民,又会是盟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