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我,即是毁镜!”
镜月疯狂而得意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枷锁,将苏锦书牢牢钉在原地。手中的昆仑镜碎片传来一阵阵不稳定的悸动,清辉与黑气在其中纠缠搏斗,那道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开。
殿外,因净化光柱暂时消退而幸存下来的腐化生物,再次发出嗜血的嘶嚎,蠢蠢欲动地围拢上来。汉克队长等人弹药即将耗尽,防线岌岌可危。萧夜玄持剑护在苏锦书身前,眼神焦灼,却不敢打扰她的抉择。艾拉紧握着干扰器,脸色惨白。
怎么办?!
同归于尽,让祖庭、让地球的希望随之湮灭?
还是屈从,沦为魔魂复苏的容器,背弃一切信念与守护?
苏锦书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脑海中念头飞转,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生机。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腰间的玄鸟金印,那温润的触感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暗裔!
那个由噬魂兽净化而来,能吞噬同源黑暗力量,甚至能模拟能量气息的“暗裔”!
它之前吞噬海盗舰内的黑暗力量,吞噬九头怪鸟的腐化本源,都展现了其独特的“剥离”与“净化”特性……它并非粗暴地毁灭,而是……“吃掉”!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的脑海!
风险巨大,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苏锦书脸上刻意流露出挣扎与绝望,握着镜片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内心的防线正在崩溃。她甚至稍稍收敛了龙印之力,对镜片的压制放松了一丝。
“镜月……”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不甘,“你赢了……我不能……不能让镜碎……”
感受到苏锦书意志的动摇和镜片压制力的减弱,镜月残魂大喜过望!他以为苏锦书在绝境下终于屈服于现实!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开你的心神,接纳吾之意志!待吾重临,必让你见证新世界的诞生!”镜月狂笑着,更加卖力地催动残魂,如同黑色的脓液,加速从镜片裂痕中渗出,化作一道道细微的黑色丝线,企图缠绕上苏锦书的手臂,侵入她的识海!
他太渴望这具完美的、拥有天机阁嫡系血脉的容器了!以至于忽略了那从玄鸟金印中悄然弥漫开来的、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影波动。
萧夜玄察觉到苏锦书气息的变化和镜月残魂的躁动,心中一紧,正要开口,却接收到苏锦书递来的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坚定的眼神。他瞬间明悟,妻子并非屈服,而是在行险一搏!他立刻屏息凝神,将全部注意力提升至巅峰,准备应对任何突变。
就是现在!
当镜月残魂大量渗出,与镜片本体的连接因过度延伸而变得相对稀疏和脆弱的刹那——
苏锦书动了!
她眼中精光爆射,之前所有的挣扎与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山般的冷静与决断!
“龙印镇镜!玄鸟引路!暗裔——噬!”
她左手龙印金光大盛,如同牢笼般瞬间收紧,将昆仑镜碎片的本体牢牢稳固,隔绝了镜月残魂回缩的退路!右手玄鸟金印清辉流淌,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纯黑阴影,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印中激射而出!
这阴影,正是蓄势待发的暗裔所化!但它并未攻击镜片,而是在苏锦书精妙的操控下,化作无数比发丝更细的阴影细丝,精准无比地绕开镜片本体,沿着那道裂痕,缠绕上了那些正在渗出的、属于镜月的残魂丝线!
“滋滋滋——!!!”
阴影细丝与残魂丝线接触的瞬间,发生了诡异的“融合”!但这一次,并非平等的吞噬,而是单方面的掠夺!暗裔所化的细丝,如同最高效的分解酶,疯狂地剥离、撕扯、吞噬着镜月的残魂!
“啊——!!!不!这是什么?!滚开!!”镜月乐极生悲,发出了惊恐到扭曲的惨叫!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本源正在被一股更诡异、更贪婪的力量强行抽离、消化!这种痛苦远超肉身毁灭,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湮灭!
他想收回残魂,却发现退路已被龙印金光阻断;他想反抗,却发现暗裔的力量属性似乎隐隐克制着他这种魂体状态!
在众人震撼的注视下,那原本嚣张蔓延的黑色残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暗裔阴影细丝吞噬、净化!镜月的惨叫和咒骂声迅速变得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昆仑镜碎片剧烈地震动着,表面的黑气迅速消退,那道裂痕在纯净清辉的滋养下,竟开始缓缓地、奇迹般地弥合!
危机解除,殿内一片死寂。
暗裔阴影细丝吞噬了最后一丝镜月残魂,如同饱餐的巨蟒,缓缓收缩,重新在苏锦书面前凝聚。
然而,凝聚而成的,不再是最初那枚墨玉般的结晶,而是一团体积大了数倍、颜色深邃如无底黑洞、表面仿佛有漩涡在缓缓转动的黑暗能量体。
它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既纯净又混沌的气息。之前那种对苏锦书的依赖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初生的、懵懂的、却又带着一丝好奇的……自主意识波动。
它微微转向苏锦书,能量体表面荡漾起涟漪,一个模糊却清晰无比的意念,直接传递到苏锦书,乃至旁边萧夜玄和艾拉的脑海中: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