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破碎星辰般的巨眼,带着湮灭一切的冰冷意志,将“疾影号”和周遭空间彻底凝固。无形的压力足以碾碎星辰,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护盾能量如决堤般暴跌。
“小虚空挪移符……失效了!空间被完全锁死!”艾拉绝望地喊道。
萧夜玄将苏锦书紧紧护在身后,周身暗影之力沸腾,试图对抗这如同整个宇宙压下来的威势,嘴角已渗出血丝。这是绝对力量层次的碾压,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
苏锦书手持滚烫的星辰核心,直面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注视,脑海中闪过前世家破人亡的惨状,一股不屈的戾气与守护身边人的决绝涌上心头!
“我苏锦书,绝不会倒在这里!”
仿佛回应她的意志,她丹田内的玄鸟金印与怀中的昆仑镜碎片,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同时震颤、共鸣!一股苍茫、古老、带着煌煌人道气运与洞察万古气息的金光,自她体内冲天而起!
金光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位格上的威严,如同帝皇巡视领地。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充满毁灭欲望的远古星兽意志,在与这道金光接触的刹那,竟然猛地一滞!那双破碎星辰般的巨眼中,疯狂之色稍褪,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刻骨铭心的憎恨,有万年封印的痛苦,但更深处,竟夹杂着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忌惮与茫然!
空间禁锢,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它……怕这金光?”萧夜玄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
苏锦书福至心灵,大声道:“它不是想杀我们!它是被这金光……或者说金光代表的东西,刺激到了!”
机会稍纵即逝!苏锦书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将龙印的感知与昆仑镜的洞察力结合,小心翼翼地延伸向那狂暴的星兽意志。她不敢硬碰,而是如同安抚受伤的猛兽,传递出善意的、探寻的意念。
“我们……非敌人……我们对抗‘观测者’……”
昆仑镜的碎片在她意识中投射出模糊的画面:远古星海,这头威武的星兽原本自由遨游,却被一道无形的、充满窥探与扭曲意味的意志(观测者)侵蚀,灵智被污染,陷入疯狂,最终被远古大能联手封印于此……
“你也……是受害者……”苏锦书的意念带着一丝怜悯,“我们……可以帮你……”
“吼——!!!”
星兽的意志爆发出更加混乱的波动,憎恨、痛苦、一丝微弱的清醒交织碰撞。它那庞大的、由星辰残骸与暗影能量构成的躯体在深渊中剧烈翻滚,引动整个深渊震荡不休。它似乎想撕碎眼前这勾起它痛苦回忆的金光,但那金光中蕴含的、与当年封印它之力同源却更纯粹的气息,又让它本能地畏惧。
“它在挣扎!它的灵智没有完全泯灭!”苏锦书对萧夜玄急声道,“需要更强的刺激,唤醒它!”
“怎么做?”
“星辰核心!还有我的龙印生机!”苏锦书眼神决绝,她将手中的星辰核心托起,同时催动龙印,将一股蕴含着生机的金色能量,混合着星辰核心磅礴温和的力量,化作一道金辉交织的光束,缓缓推向星兽那对巨眼之间的区域!
这不是攻击,而是……馈赠!是净化!是唤醒!
萧夜玄瞬间明了,他双手结印,暗部秘法中一种用于稳定心神、抚平灵魂创伤的秘术悄然施展,一股清凉宁静的波动,混合着苏锦书的力量,一同涌向星兽。
“稳住它的意识!”苏锦书喝道。
三股力量——星辰核心的纯净星力、龙印的生机人道气运、萧夜玄的安魂秘术——同时作用于星兽那混乱不堪的残魂。
“嗷…………”
星兽发出了一声与之前充满暴戾截然不同的、悠长而悲怆的嘶鸣。那嘶鸣中,充满了被污染的愤怒、万年孤寂的痛苦,以及……一丝终于寻回清明的解脱!
它那对破碎星辰般的巨眼中,疯狂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的疲惫与沧桑。
它深深地“看”了苏锦书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玄鸟金印与昆仑镜上,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决绝。
下一刻,在苏锦书和萧夜玄震惊的目光中,这头庞大无比的远古星兽,竟然开始主动崩解自己的身体!
它那由星辰残骸构筑的躯体,从尾部开始,寸寸化为最精纯、最本源的星辰之光,如同亿万流萤,又如同倒卷的银河,浩浩荡荡地涌向苏锦书手中的那颗星辰核心,并透过核心,化作一道无比粗壮的光柱,冲天而起,直接轰向了深渊上方的窥天镜宫!
它在献祭自己!以自己最后的、纯净的本源,为他们点燃启动大阵的烽火!
“周天星斗,听吾号令,阵起——!”
镜宫之中,传来洛千秋激动到颤抖的长吟!
轰隆隆——!
整座窥天镜宫剧烈震动,所有镜面同时亮起!宫殿外围,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按照玄奥轨迹排列的古老阵基,一颗接一颗地被下方涌来的星辰本源光柱点亮!
瑰丽的星光纹路在虚空中迅速蔓延、勾连,形成一个笼罩了整个镜宫乃至部分星陨之环的、巨大无比的星辰阵法!无数星辰的虚影在阵法中沉浮、运行,散发出浩瀚、威严、屏蔽一切窥探的磅礴力量!
周天星斗大阵,重启!
阵法光辉洒下,苏锦书立刻感觉到,一直如芒在背的、那源自“寂”体内的“污秽印记”的窥探感,瞬间消失了!被彻底屏蔽!
与此同时,星兽的最后一部分躯体也化光而去,只剩下一缕极其微弱的、陷入沉睡的残魂印记,漂浮到苏锦书面前,被她小心地收入玄鸟金印空间温养。
它完成了自己的救赎,也送出了最后的馈赠。
大阵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不仅照亮了镜宫,也第一次真正驱散了混沌深渊万年不化的黑暗,将其底层景象暴露出来。
苏锦书和萧夜玄还沉浸在星兽悲壮献祭与大阵重启的震撼中,下意识地望向深渊之底。
然而,这一看,却让两人浑身冰寒,如坠冰窟!
只见在星兽原本盘踞之处的更下方,那被无数封印锁链和星兽残骸掩盖的终极深处,并非预想中的岩石或虚无。
而是一座……通体漆黑、材质不明、棱角分明、散发着比“观测者”意志更加古老、更加死寂、更加不祥气息的——
黑色金字塔!
金字塔的表面,刻满了从未见过的、扭曲而诡异的纹路,那些纹路仿佛在缓缓流动,吸收着周围的一切光线与能量。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大阵星光的照耀,那座黑色金字塔,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咚……”
一声沉闷而有力,仿佛源自宇宙心脏的搏动声,清晰地穿透了虚空,传入了苏锦书和萧夜玄的脑海,也传遍了整个刚刚重启的周天星斗大阵。
那心跳声,来自金字塔内部。
这被远古星兽镇压在深渊之底的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