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开!以洛灿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根本避不开这蓄势已久的扑杀!
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周身剧痛。洛灿眼中血丝密布,右臂筋肉贲张,狠狠一拳砸在身旁那块半埋于地的尖锐碎石上!
“砰!”
碎石应声崩裂!
几乎在同一瞬间,洛灿不顾左肩钻心刺痛,拧腰发力,将右手中那块棱角分明、拳头大小的碎石,朝着煞蛛扑来的方向猛掷出去!目标直指那张不断开合的狰狞口器!
这一掷牵动全身伤势,左肩断骨处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眼前阵阵发黑。
“噗嗤!”
石块精准地卡进了煞蛛角质裂口之中!虽未致命,但那尖锐棱角显然让它吃痛,扑势骤然一滞,发出更加混乱的嘶鸣。
洛灿来不及查看结果,趁着这瞬息间的迟滞,他完全放弃了隐匿,右臂与右腿同时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最近的黑潭!
“哗啦——”
冰寒彻骨的潭水瞬间包裹了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刺骨的寒意让他几乎窒息。但此刻,这寒潭反而成了唯一的生路。他死死屏住呼吸,沉入冰冷的潭水中,蜷缩在岸边一块巨岩的凹陷处。
“嘶嘶嘶——!”
岸上,被碎石击中的盲眼煞蛛彻底陷入狂怒。它疯狂甩动着头部,八条长腿焦躁地刮擦着岩地,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那对幽绿的眼器死死锁定着洛灿沉没的位置,充满了暴戾与不甘。
然而对这散发着极寒气息的潭水,它似乎存着天生的忌惮,只是在岸边焦躁徘徊,并未立即入水。冰凉的潭水有效隔绝了洛灿的气息与体温,暂时迷惑了这依靠震动与气息索敌的深渊猎手。
洛蛰伏在岩缝间,潭水没至脖颈。刺骨的寒意如万针钻髓,与体内肆虐的煞气内外交攻。胸前的玉佩散发的暖流在寒潭中虽显微弱,却依然顽强地护住心脉,驱散着部分寒意。
他紧咬牙关,连牙齿打颤都强行忍住。幽暗的水面上方,只能看见煞蛛巨大的黑影在微光边缘晃动,两点幽绿如鬼火摇曳。
时间在极寒与剧痛中被无限拉长。洛灿的意识在冰火交织中浮沉,全靠胸口的微光与那股不灭的执念支撑。体温在快速流失,四肢渐渐麻木。
终于,岸边的煞蛛似乎失去了耐心,亦或被其他动静吸引,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后,庞大的身躯缓缓退入无边黑暗,那两点幽绿也随之消失。
危机暂解。
洛灿紧绷的心神一松,冰水立即灌入鼻喉!他剧烈呛咳着挣扎浮出水面,贪婪呼吸着充满煞气的冰冷空气,每一下喘息都撕扯着伤口。
他几乎耗尽了最后气力。倚在冰冷的潭边岩石上,他大口喘息着,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左肩断处的剧痛因寒冷麻痹稍减,但周身伤口在冰水浸泡下反而传来诡异的灼烧感。
低头看去,玉佩的光芒在幽暗水底显得朦胧,但那道暖流始终不绝,顽强抵御着无孔不入的寒意与煞气。
不能久留。这寒潭虽是煞蛛禁地,却也是他的催命符,待得久了,寒气侵骨,必死无疑。
稍作调息后,洛灿用仅存的右臂扒住岸边湿滑岩石,艰难地将湿透的身躯拖离黑潭。
瘫倒在岸边,他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就在这时,紧攥寒铁令的右手掌心忽然传来一阵微弱而清晰的震动!同时,一股奇异的牵引感自令牌内部生出,指向黑暗深处的某个方位!
洛灿心神一动!他艰难抬起右手,将那块刻着狰狞鬼首的寒铁令凑到眼前。
在玉佩微光的映照下,他赫然发现令牌背面那些原本黯淡的诡秘纹路,此刻竟有极其细微的暗红光点沿着特定轨迹缓缓流动!那震动与牵引感,正是源自这些流动的光点!
这令牌……在指引方向?
洛灿疲惫的眼中中迸发出一点精光。他死死盯着令牌上流动的光点,感受着掌心的牵引,又回望身后深不见底的黑潭与四周浓稠的黑暗。
他咬紧牙关,以右臂支撑起上半身,而后拖着身躯,开始朝着寒铁令指引的方向一寸寸挪动。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裂处的剧痛,但体内那股新生的暖流似乎在缓慢修复着他的伤势。
黑暗依旧无边,但手中这块冰冷的令牌,成了他新的方向。
不知爬行了多久,时间已然失去意义。洛灿的意识在剧痛与寒冷中渐渐模糊,只剩朝着指引方向挪动的本能。身躯早已麻木,唯有玉佩持续散发的暖意,如风中残烛般维系着他的生机。
就在他即将彻底坠入黑暗之际,手中寒铁令的震动骤然加剧!那暗红流光瞬间明亮数分,牵引感达到顶峰!
他艰难抬头。
玉佩微光映照出前方景象的变化——不再是无尽的岩地与黑潭,而是一道巨大的、向下倾斜的天然石隙!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其中吹出的阴风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煞气,比外界浓郁数倍!那风如无数冰手,撕扯着他的衣发,仿佛要冻结魂魄。
石隙两侧矗立着两尊巨大的模糊雕像,风格粗犷狰狞,如远古魔神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沉默守卫着这条通往深渊的入口。
这里,就是寒铁令指引的终点。
洛灿望着那如同巨兽咽喉的石隙入口,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恐怖煞气,疲惫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死寂般的漠然。
他将寒铁令紧紧贴在胸口玉佩处,右臂猛然发力,拖着残躯朝那散发着无尽寒煞的石隙入口毅然冲入!
一股远比外界冰冷粘稠的煞气寒风瞬间将他吞没!
刺骨冰寒与狂暴煞气如万针穿体!玉佩光芒剧烈闪烁,暖流被压缩到极致。洛灿只觉眼前一黑,意识几乎要被这极致的寒煞冻结。
“噗!”
身躯重重摔落在石隙内冰冷的地面上,溅起带着冰晶的尘埃。
黑暗彻底笼罩了他。玉佩光芒在浓稠煞气中变得微弱如萤。意识如断线风筝般下坠。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模糊地感知到,似乎有数道冰冷、麻木的目光,自石隙深处更浓的黑暗中投来,落在他这具散发着血腥气息的身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