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的。
但地上这个六芒阵,让我很在意,我也就没有,按照她先前的暗示,站到那个位置上去。
有几道淡淡的目光,从我身上来回扫视。
“准备一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俞洛最终,不再管我的站位,出声提醒。
或许是因为,我所要施展的是他们所不熟悉的记忆提取之术,所以才会自动将我的不合理站位当成了是要施展这个术法,必须要做的。
话音落下时,其余目光都尽数撤去,只剩下身后那一道。
俞洛还在看着我。
“我来提取,等我发出记忆片段完全的信号,裴小友你就立即将那份记忆聚拢,我会复制好一份,让她能顺利注入固灵瓶内,成为罪证和资料。”
从来到这边之后,我第一次在这些人面前出声讲话。
已经把话语尽可能控制缩短了,希望言简意赅,少露表露其他信息。
但是我知道,无论怎么缩减词句,话语中的称呼,语气,态度,依旧能被他们看出很多东西。
比如,对小裴的称呼,意味着,至少,我比他年岁大。
比如,对俞洛,我没有半份对上级的那种恭敬,只是平辈之间的交谈。
让他们不起疑,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想花时间,去细细斟酌。
我们也没这个时间等了。
“好。”小裴立即就答应。
他也是唯一一个,在场却不掺杂感情的角色。
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小裴原本的性子吗?
一点也不像当初我遇到他的那两次。
一次狂妄,一次憨厚。
现在,他更稳重了。
对了,我记得师尊好像提到过一次,那位池师姐,修的是无情道吧。
而这小裴,应该是池师姐的徒弟来着。
怪不得。
无情道,越修越稳重,也越来越孤僻。
池师姐现在的模样就是例子,希望他不要后悔走这条路。
我结束沉思,无视其他人若有所思的迟疑神色,回头看向俞洛。
“另一份原稿,得用特殊的方法,才能被读取,我会单独处理。”出言时,我已经满脸凝重,说的自然也不是假话。
凭空间加锁里现在肖览山的情况,他的记忆能被读取出的部分,真的很少了。
有关那份诅咒的事,一定是他记得最牢的。
可我想要查的那部分,就不一定了。
我要尽可能将故事还原,最好的办法,这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
心狱。
俞洛明白我的意图,却并不是很支持我的行为。
所以,她停顿了好一会儿。
周围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我们之间的奇怪氛围。
最终,看着我执着的目光,俞洛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多谢。”我勾起唇角,轻声道谢。
她帮我,自然顶着巨大的压力。
这种情况下,却还无条件的信任,处处维护,是该谢的。
我回过身,正对着面前的空间枷锁。
这枷锁是由我施加上去的,也只有我知道怎么打开。
神职之者,法力自然高于我,他们是能强行破除枷锁的。
但是若是强行用巨大能量冲击,那么里面的肖览山一定会立即毙命。
如果里面的人是清醒的,那么隔着这份屏障审问,也没什么不行。
可惜送回来的时候晚了些,里面的那人已经没有办法,自行回答问题了。
所以,俞洛在当时,接手这个东西之后,只是用止息环试探过突破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况后,就再也没有继续尝试。
只是守着它,等我回来。
“开始吧。”深呼吸几次,将那些杂念都抛除,静下心才出口。
“嗯。”俞洛回话,四周几股强大的气息,同时开始蓄力。
止息环从我身后而出,划破空气,迅速飞行,在逐渐空中放大,里环向中心半空飞去,外环则停顿在我头顶上空。
与此同时,我左手施术,中心点处,原本围绕着肖览山的白色屏障瞬间消融,那些白色的光芒一一散开,都逐渐向我左手汇聚。
空间枷锁解除完成。
一瞬间,黑气大涨,有逐渐向外蔓延的趋势。
诅咒还没有停!
那就证明,他的生命状态一直在消耗。
我的左手还停留在胸口前,没有放下,眉头大皱。
有麻烦了。
我可以施法再次将这份诅咒压制,但同样,周围这些人,一定会看出我的不同。
我不是第一次这么应对这种诅咒了。
他们一定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么,施加在俞洛身上的压力就会更大。
右手悄悄在身侧开始蓄力,我却有些犹豫。
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啊!”一声惨叫响起。
中间的肖览山开始急速扭曲,像是整个人都抽搐了一样,捆仙绳的光芒又开始不稳定的闪动了。
那黑色雾气从他周围不断的产生,正对着我而来。
现在,我是离中心最近的。
“你快退后!”身后俞洛惊慌的声音传来。
那一刹那,我也感受到周围,另外两位神界值守者,已经蓄积了十分强大的力量,他们是想,直接销毁它。
现在比起提取记忆和审问,在他们的判断里,让这个诅咒停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这么做同时也是在保护我,因为一旦诅咒继续蔓延,我一定会是第一个受影响的。
这是我没有料想的情况。
“停手。”我微微侧头向后,这话是对着俞洛讲的。
而我的意思是,让其他人住手。
“快!”见她还在犹豫,没有出手的打算,我又催促道。
“你们都停下来。”俞洛下意识选择顺着我的意思,出声叫停,同时施法打断其他几人的行为。
“大人,现在的情况,把它毁掉唯一的选择。”李叔话语迅速,满脸铁青,眼神紧盯着中心点的黑气,说着就又要施法。
几句话的功夫,黑雾已经将我靠近,马上就要包裹住我的身形了。
“我还没有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所以它绝不能被毁掉。”黑雾完全笼罩住我之前,这是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大人,这东西蓄力了那么久,强度已经不可估量了,您应当明白这有多危险,如何能由得她胡闹?”李叔愤怒的话语回荡整个空间,厉声质问。
李叔在担忧我的安危,也怒斥我的不自量力。
“我信她,可以自己处理。”俞洛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不带一丝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