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只如同铁箍般的大手猛地攫住了白小北纤细的手臂!
黑衣男人的力道大得惊人,五指深陷进皮肉,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轻响,剧痛瞬间传遍白小北全身,让他闷哼一声,脸色更加惨白。
“带走!快!!” 黑衣男人狂喜地嘶吼,声音因极度的兴奋而扭曲变调,眼中爆发出饿狼扑食般的贪婪光芒。
他甚至吝啬于再给太佑谦和其他人一个眼神,仿佛他们不过是尘埃里微不足道的蝼蚁。
白小北,这个“活体抗体”,才是他眼中唯一的、无价的宝藏!
太佑谦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失魂落魄地僵立在原地。
他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彪形大汉粗暴地反剪住白小北的双臂,将他单薄的身体死死钳制住。
白小北没有挣扎,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任由他们拖拽着,踉跄着走向那架轰鸣着、如同钢铁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的直升机舱门。
冰冷的金属舱门框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太佑谦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烧红的烙铁,灼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喊,想叫白小北的名字,想咒骂那些禽兽……但最终,只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几乎要将肺咳出来的剧烈呛咳,仿佛要把灵魂都咳出体外。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留下道道清晰的痕迹。
在被粗暴推入那狭窄、昏暗、充满机油和金属冰冷气息的机舱前,白小北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最后回了一次头。
他看到了孟渝淞布满血丝、几乎要瞪裂的眼眶里,那赤红如血、翻滚着滔天恨意与无尽悲怆,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泪的目光;他看到了金发财和左行脸上那无法抑制的、混合着狂暴愤怒与锥心刺骨痛苦的扭曲表情,像受伤的野兽;他看到了……冰冷的地面上,那个如同被世界遗弃的破败玩偶般、眼神空洞、只剩下绝望躯壳的太佑谦……
就在舱门阴影即将吞噬他全部身影的刹那,白小北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
“砰——!!!”
沉重的金属舱门带着令人心悸的巨响,在他身后狠狠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声音,以及……他熟悉的世界。
“轰隆隆——!!!”
直升机的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旋翼疯狂加速,搅动起更加猛烈的、足以掀翻人的狂风!
墨绿色的庞大机身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挣脱了大地束缚的钢铁巨兽,在所有人绝望到麻木的目光注视下拔地而起。
尘土漫天飞扬,模糊了视线。
那架象征着劫掠与未知命运的直升机越升越高,在铅灰色、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天空背景下,迅速缩小,最终化作一个微不可见的黑点,彻底消失在城市废墟与天际线交融的灰暗尽头。
操场上,死一般的寂静骤然降临。
只有狂风卷着尘土呜咽盘旋的声音。
三个男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钉在原地,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和灵魂。
孟渝淞依旧保持着仰头凝望的姿势,像一尊风化的石像。他紧握的双拳指节捏得死白,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皮肉之中。
金发财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积聚了所有愤怒和无力的一拳狠狠砸在越野车冰冷的车门上!
“哐当!”一声巨响,金属深深凹陷下去,他的手背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而蜷缩在冰冷地面上的太佑谦,身体突然剧烈地抽动起来,像一片在寒风中凋零的落叶。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终于冲破喉咙的封锁,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在死寂的操场上低低地、绝望地回荡开来,撕扯着仅存的空气。
“嗬……嗬嗬……”
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由远及近,丧尸的腐臭味再次浓烈起来。
它们被刚才的动静吸引,正张牙舞爪地围拢过来!
孟渝淞猛地弯腰,将太佑谦抱了起来,“上车!快!”
金发财和左行也如梦初醒,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绝望和愤怒,迅速拉开车门。
引擎发出濒临极限的咆哮,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将扑上来的丧尸群狠狠甩在身后,碾过几只挡路的腐尸,车身剧烈颠簸。
车厢内,一片死寂。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带着浓重哭腔、破碎不堪的声音,如同游丝般从后座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绝望的沉默:“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
驾驶座上,孟渝淞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坚硬:“这是他的选择。”
他顿了顿,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荒芜的道路,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绝望,“而我们……绝不会放弃他。”
“放弃”两个字如同冰冷的石子,刚滚落出他的唇齿——
刺眼的车灯划破前方的昏暗,一排如同钢铁壁垒般的军用越野车,如同幽灵般骤然出现在道路尽头,横亘在路中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太佑谦艰难地抬起头,透过布满灰尘和裂纹的前挡风玻璃,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雷霆万钧的怒火,从为首的车上一跃而下!
余扬!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硝烟味和仿佛要焚毁一切的暴戾气息,几步就冲到刚下车的孟渝淞面前!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征兆,余扬的拳头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带着积压的所有恐惧、焦虑和无法言喻的愤怒,狠狠砸在了孟渝淞的颧骨上!
“砰!”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令人心头发颤!
孟渝淞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瞬间破裂,渗出血丝。
金发财和左行脸色剧变。
混乱中,太佑谦看到余扬身后,周盛正满脸焦急地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无尽的疲惫和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再也支撑不住,像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