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佑谦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梦中，白小北被拖向直升机的背影，和他最后那个平静却决绝的眼神，反复交织，最终化为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扭曲的脸！
自责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浑浑噩噩的下了床，没留意将受伤的右脚先落了下去，脚踝传来钻心的痛苦，他身体一歪摔倒在地上，输液架被撞倒在地，巨大的声响让那个值班护士立刻冲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快回床上去。”
护士刚准备上前搀扶，身后一道黑影率先抓住了太佑谦，想要将他抱回床上。
太佑谦下意识地往热源的地方伸手，将周盛胸口的衣物紧紧攥在手心里，将脑袋埋了下去。
“又一次......小北又被带走了”
周盛要将他放下的手一顿，微微收紧，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那种情况下，你们没有办法。”
太佑谦用力的摇了摇头，“不......不，有办法的，要是我能....厉害一些，要是我有自保的能力，也许......也许就不会被抓住，小北也不会......”
周盛看着太佑谦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的样子，他皱紧了眉头。
“周盛！” 太佑谦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教我！教我开枪！教我格斗！教我一切能保护自己、保护别人的东西！”
周盛知道他现在一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他与白小北的感情是长达十多年的积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分毫，“你的身体……”，他想说，等你的身体好了，我会教你。
“我的身体没事！” 太佑谦激动地打断他，眼眶通红，“是我的软弱！是我的没用！是我拖累了小北！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根本不会……不会……”
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化作哽咽。他从来没有贬低过自己，在他心里，没有人可以谴责他，可现在，他却在说自己‘没用’，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份蚀骨的自责。
“那个人说的没有错，我一点用都没有。下一次！下一次我不能再成为累赘！我不能再让任何人因为我而牺牲！周盛，求你！教我！让我至少……能开枪自保！”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光鲜亮丽、此刻却脆弱又倔强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痛彻心扉的自责和破釜沉舟的决心，周盛沉默了几秒。
“我明白了。”
他将太佑谦放回床上，反手抽出腰间的一把手枪，卸掉弹匣，递了过去。
“你之前虽然学过开枪的方法，但是精度不够”， 周盛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眼神却认真起来，“握枪，不是握玩具。首先，你要学会承受它的重量，理解它的后坐力，尊重它带来的……死亡。”
太佑谦颤抖着接过那把冰冷沉重的铁块，仿佛接过了沉甸甸的责任和改变命运的钥匙。枪身的冰冷触感，奇异地让他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紧紧握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蜀中联盟，通讯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信号灯闪烁着，代表着一场即将开始的对话。韩亦煊端坐在宽大的指挥椅上，军装笔挺，一丝不苟，脸上已不见昨夜的疯狂与狼狈，只余下惯常的冰冷和掌控一切的威严。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他左侧脸颊靠近下颌线的地方，有一道极其细微的淡淡红痕。
余扬的脸出现在屏幕另一端。背景是春城指挥所的杂乱背景，看上去像是在一个杂物间一般。
他的表情同样冷峻，眼神锐利如刀，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杀意。
“余队长，考虑得如何了？” 韩亦煊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从容，“这是你们唯一能救回白小北的机会。时间，不站在你们那边。”
余扬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眼神尖锐，直刺屏幕：“韩亦煊，用这种下作手段绑走我的人，现在还有脸跟我谈条件？蜀中联盟的掌舵人，就这点格局？”
“手段？” 韩亦煊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末世之中，成王败寇，只看结果。白小北现在在我这里，很安全，也很……配合。” 他故意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一种恶意的玩味，仿佛在回味着什么，“说起来，还要感谢余队长。小北他……确实很特别。昨晚，我们进行了一场……深入的交流。他的滋味，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嘴唇，眼神挑衅地看着屏幕。
轰——！
屏幕那端，余扬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怒意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炸开！他放在桌下的手瞬间紧握成拳，指骨捏得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捏碎桌角！
韩亦煊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沾满毒液的匕首，狠狠捅进他最深的逆鳞！
深入交流？
滋味？
美妙？！
他几乎能想象出韩亦煊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白小北他……他遭受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他控制不住地低吼出声。
韩亦煊怡然自得地说：“做了什么，应该不用我细致描述了吧？”
一股腥甜涌上余扬的喉咙，他强行压下，但眼中的暴戾和杀意再也无法掩饰，如同实质般穿透屏幕，让整个通讯中心的气温都仿佛骤降！
“韩亦煊！” 余扬的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带着毁灭一切的嘶哑，“你找死！”
看到余扬瞬间失控的反应，韩亦煊心中掠过一丝扭曲的快意。
他就是要激怒他，就是要让他痛苦！白小北维护余扬的样子，那记响亮的耳光，都让他恨之入骨！
他慢条斯理地靠回椅背，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余队长，何必动怒？我只是陈述事实。小北现在很好，只要你交出抗体，我保证他完好无损地回到你身边。否则……我不介意再和他多进行几次……‘深入交流’。毕竟，他的身体，本身就是最大的宝藏，不是吗？”
“闭嘴！” 余扬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木质台面瞬间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拳印！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令他恨不得撕碎的脸，“韩亦煊，你给我听好了。白小北要是少一根头发，我余扬发誓，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通讯被余扬那边强行切断。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韩亦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阴沉得可怕烦躁地挥了挥手：“切断所有非必要通讯！加强商城大厦周边两公里内所有警戒！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来！尤其是春城和北城两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