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小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康复”弄得一愣,扶着沙发靠背,茫然地看着他。
余扬朝他眨了眨眼,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邪气:“沙发太小了,睡着不舒服。”他慢悠悠地说,目光扫过那张狭窄的旧沙发,嫌弃地撇撇嘴。
“啊?”白小北更懵了,不是他要睡沙发的吗,现在又嫌沙发小,好善变的男人啊。
“那…那睡哪儿?”他脑子被酒精和刚才的“负重前行”搅得一团浆糊,完全跟不上余扬的节奏。
余扬没说话,只是突然上前一步,在白小北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手迅速穿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他的后背——
“啊!”白小北短促地惊呼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瞬间腾空!
余扬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标准的公主抱!
白小北吓得酒彻底醒了一半,下意识地搂紧了余扬的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余扬!你干嘛?!放我下来!”
他挣扎着,但余扬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
“别动,摔了我可不管。”余扬低头看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沙发不舒服,我们去隔壁观察间睡。那边有床。”
“床…床啊…”,白小北喃喃着床,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红晕从脸上往下流动,整个脖子都被染红了。
余扬抱着他,步伐稳健地走向实验室旁边相连的一个小观察间,“刚才不小心压到你了,现在换我抱你过去,很公平。” 他抱着白小北,感觉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属于他自己的干净气息,像抱着一个珍贵的易碎品,却又充满了让他心安的重量。
白小北还想抗议,但身体被抱着,温暖又踏实,酒精的后劲儿和刚才的疲惫感一起涌上来,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只能把发烫的脸埋在余扬的颈窝,小声嘟囔:“…强词夺理…霸道…”
余扬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心情愉悦地抱着他进了观察间。
这里比实验室安静得多,也暖和些,靠墙并排放着两张带轮子的、铺着白色床单的简易单人床,是给需要长时间观察实验样本或值班人员临时休息用的。
余扬小心翼翼地把白小北放在其中一张床上。白小北一沾到床,立刻像找到了归宿,舒服地喟叹一声,就想往被子里钻。
“等等。”余扬按住他,目光在两张小床之间来回扫视。
“又…又怎么了?”
白小北困得眼皮打架,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余扬走到两张床中间,弯下腰,双手分别抓住两张床的金属床沿,两张沉重的带轮铁床被他硬生生地拖动、推挤着靠拢,轮子在地面上划出清晰的痕迹。
他调整着位置,最终让两张单人床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张宽敞的双人床!
“好了。”余扬拍拍手,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他看向目瞪口呆的白小北,理直气壮地说:“这样才够睡。省得半夜你掉下去,或者我掉下去。”
白小北看着那张“崭新”的大床,再看看余扬那副“我是不是很聪明”的表情,彻底无语了。他放弃了争辩,认命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双困倦的眼睛,闷闷地说:“…随便你…我要睡了…”
余扬低笑一声,也迅速脱掉外套,只穿着里面的长款黑色毛衣和长裤,掀开被子将白小北的外套扒了,仔放进被子里,躺到了白小北旁边。
拼起来的床确实宽敞,两人之间还留着不小的空隙,余扬有点后悔了。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似乎在这个角落有点失灵,或者是因为夜深温度降低。白小北起初还觉得被子裹着挺暖和,但睡意朦胧中,一股寒意还是从脚底和后背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迷迷糊糊地觉得身边的余扬像个巨大的热源,散发着令人舒适的暖意。
本能战胜了矜持和微妙的尴尬。
白小北闭着眼睛,像只寻找热源的猫,一点点、一点点地往余扬那边挪动,先是手臂蹭到了余扬的手臂,感受到那紧实肌肉下传来的热度,接着,整个身体都侧了过来,后背几乎要贴上余扬的胳膊。
余扬一直没睡着,感受着身边人的小动作。
当白小北冰凉的手臂蹭过来时,他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甚至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臂往那边挪了挪,方便他“取暖”。
“冷?”余扬低声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温柔。
白小北没有立刻回答,似乎还在与睡意和酒精的残留搏斗。过了一会儿,他才含糊地“嗯”了一声,又往余扬这边挤了挤,额头几乎要抵到余扬的肩膀。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酒气的气息更加清晰地萦绕在余扬鼻端。
“余扬…”,白小北的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和一点迷糊的鼻音,却比平时更显柔软,像是在呓语,又像是在倾诉。
“嗯?”余扬应着,侧过头,看着白小北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
“我…我从来没想过…”白小北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深夜的宁静,“…从来没想过,会遇到你。”
余扬的心跳漏了一拍,静静地听着。
“也没想过…会从大理那个小地方,一路跑到北城来…还这么远,这么危险…”
白小北继续说着,思绪似乎飘回了过去,“更没想过…我有一天,会拿着枪,跟那些…那些丧尸打架…还能杀死它们…”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你知道吗…最开始,我差点被它们追进原始森林里…吓得腿都软了…感觉死定了…”白小北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余扬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知道白小北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你就那么挂在树上…像个…像个傻猴子…好吧…发财更像,你就算是猴子也是腿最长的猴子”,白小北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点孩子气的促狭,“我当时就想…这人脑子有病吧?都什么时候了还爬树玩?结果…你救了我和有钱……然后跟着我回家了”,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你和发财就很能吃,后来又来了一群更能吃的,我都怕囤货都被吃光了呢。”
余扬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段狼狈又充满戏剧性的初遇,此刻在白小北带着醉意的、软糯的叙述中,竟显得格外温暖和珍贵。
不管白小北说多少遍,他都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