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盛的目光扫视餐厅,似乎在寻找位置,即将与他对视的瞬间——
太佑谦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忽然倾身向前,越过桌面,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了陈镇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亲昵得近乎暧昧,同时,他对着陈镇,绽放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到近乎妖冶的笑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里面仿佛盛满了星光,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倾倒!
“陈部长,你太客气了”, 太佑谦的声音也刻意放得又软又糯,带着一丝撒娇般的甜腻,余光却死死锁定了刚刚进门的周盛,“能跟你这样的‘老朋友’叙旧,我也很开心呢。谢谢你以前那么支持我。”
周盛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他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如同雕塑般英俊深邃的脸上,瞬间沉静了下去,墨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钉在太佑谦那只放在陈真肩膀上的手,以及那张对着别人笑得无比灿烂、无比刺眼的脸上。
他放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握紧,指节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甚至忘了身边还站着欧阳小姐,只是僵在原地,像一尊瞬间被冰封的雕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那眼神,仿佛要将太佑谦和陈镇一起洞穿。
太佑谦清晰地接收到了周盛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心脏因为紧张和某种扭曲的快感而疯狂跳动。他强忍着不去看周盛,继续对着陈镇笑语晏晏,只是那笑容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被那像是猎豹一般的眼神盯着,实在是太有压力了。
欧阳小姐不明所以,顺着周盛的目光看去,看到太佑谦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是了然,她轻轻拉了拉周盛的衣袖,低声道:“周副队,我们的位置在那边。”
周盛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暴戾情绪,脸色铁青地点点头,带着欧阳小姐走向预定的、距离太佑谦那桌不远也不近的位置。
接下来的晚餐,对太佑谦和周盛而言,都成了一场无声的酷刑。
太佑谦食不知味,强打着精神应付着陈镇滔滔不绝的奉承和回忆。他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瞟向周盛那一桌。
他看到周盛虽然面色依旧冷峻,却似乎也在努力扮演好“东道主”的角色。他偶尔会对欧阳小姐点点头,虽然话依旧不多,但似乎是在回答对方的问题。欧阳小姐则笑得温婉得体,时不时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气氛看起来,该死的和谐!甚至称得上融洽!
太佑谦只觉得一股股酸水直往上冒,胃里翻江倒海。他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紧了桌布,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故意笑得更大声,和陈镇碰杯,甚至主动给对方夹菜,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刻意的挑衅和表演性质,试图吸引周盛的注意,试图证明自己毫不在意。
可他错了。
他越是表现得与陈镇“亲密”,周盛周身的寒气就越重。他虽然没有再看向这边,但那紧绷的下颌线,那握着刀叉时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那周身萦绕的低气压,都清晰地传递着他的愤怒和受伤。
太佑谦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演着一出可笑的独角戏。周盛呢?他和那个欧阳小姐看起来多么般配!多么登对!
也许这才是周家希望的,一个门当户对、温婉贤淑的伴侣,而不是他这样声名狼藉、放荡不羁的“戏子”。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陈镇意犹未尽,热情地提出要送太佑谦回去。
太佑谦几乎是立刻拒绝,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不用了陈部长,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正好散散步,醒醒酒。”
陈镇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强求,再次表达了喜欢,并且邀请他下次共进晚餐,太佑谦含含糊糊的应了几声,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将那些虚伪的灯光、音乐和陈镇恋恋不舍的目光甩在身后。
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憋闷和刺痛。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他满脑子都是周盛和欧阳小姐相谈甚欢的画面,还有周盛那冰冷刺骨、仿佛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委屈、愤怒、不甘、还有那深藏已久的、对这段关系不确定性的恐惧,如同毒藤般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这样?为什么他永远不肯说一句喜欢?
太佑谦越想越难过,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太佑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就在他拐进一条通往住处、相对僻静的小巷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从黑暗中伸出,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太佑谦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拽进了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更深的黑暗角落里。
“谁?!”
太佑谦又惊又怒,下意识地挣扎,但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将他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墙壁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危险的气息。
是周盛!
太佑谦看清了黑暗中那双燃烧着怒火、如同野兽般死死盯着他的墨黑色眼眸,他紧绷的神经瞬间被点燃,所有的委屈和怒火找到了宣泄口。
“周盛!你他妈发什么疯!放开我!”
太佑谦用力挣扎,声音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拔高,带着尖锐的冷嘲热讽,“怎么?陪完你的欧阳小姐,吃饱喝足了,现在想起来找我了?是觉得她太无趣,想换换口味,找我解闷吗?!给我起开!”
周盛被他刻薄的话语刺得呼吸一窒,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又加重了几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跟那个陈镇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