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渝松第一个踏上冰冷的维修梯。梯子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锈迹斑斑,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他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如同扎根在悬崖上的老松。余扬紧随其后,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孟渝松宽厚的背影上晃动,警惕地扫视着下方和四周井壁。周盛则留在竖井口,手中的步枪枪口稳定地指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为两人提供火力掩护,同时监控着臂载终端上可能出现的异常信号。
下降的过程缓慢而压抑。
竖井内壁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缆线,如同纠缠的巨蟒,在灯光下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冰冷的金属梯级上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油污和灰尘混合物,必须异常小心。越往下,那股硫磺混合着腥臭的气味就越发浓烈,空气也变得更加污浊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味道。
“队长,下面……有光。”孟渝松的声音通过喉麦传来,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凝重。
余扬立刻凝神向下望去。在下方大约二三十米处,深沉的黑暗中,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如同萤火般的幽绿色光芒。那光芒并非来自照明,而是某种……自发光的物质?
“放慢速度,高度戒备。”余扬低声道,手中的枪握得更紧。
两人继续小心翼翼地下降,距离那绿光越来越近。
终于,当他们下降到绿光来源的高度时,看清了那是什么——竖井内壁上,一片大约数平方米的区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苔藓般的暗绿色粘稠物质!那物质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幽光,如同有生命般微微起伏着。粘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一些地方还在缓慢地渗出墨绿色的汁液,滴落到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发出“嘀嗒、嘀嗒”的轻响。
那股刺鼻的硫磺腥臭,正是来源于此!
“这是什么鬼东西?”孟渝松皱眉,下意识地想用刀尖去刮蹭一点看看。
“别碰!”余扬厉声喝止,手电光柱死死锁定那片诡异的绿苔,“退开!这东西……不对劲!”
几乎在余扬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片原本只是缓慢起伏的暗绿色“苔藓”猛地剧烈蠕动起来,如同被惊醒的蜂巢,数条由粘稠绿液构成的、手臂粗细的“触须”毫无征兆地从“苔藓”深处弹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直扑离得最近的孟渝松。
那触须顶端裂开,露出布满细密利齿、如同七鳃鳗般的口器,喷溅着带有强烈腐蚀性的墨绿汁液!
“小心!”
余扬瞳孔骤缩,反应快到极致,他左手闪电般抓住孟渝松背甲的肩带,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向后猛拽!同时右手的大口径手枪瞬间抬起,对着那几条激射而来的腐蚀触须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口焰在幽暗的竖井中如同短暂的闪电,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两条触须,打得粘液飞溅!但另外几条速度更快,已扑至眼前。
腥风扑面!
孟渝松被余扬拽得一个趔趄,身体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条触须的噬咬。他反应也是极快,借着后仰之势,右腿狠狠向上蹬出,沉重的军靴底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踹在第三条触须的中段!
噗嗤!
如同踩爆了一个装满淤泥的皮囊!那触须被巨力蹬得爆裂开来,粘稠恶臭的墨绿色汁液如同喷泉般四溅,大部分溅在冰冷的井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刺鼻的白烟,几滴溅在孟渝松的裤腿上,坚硬的战术纤维瞬间被蚀穿几个小洞,皮肤传来灼痛!
“渝松哥!”竖井上方的金发财看得真切,惊怒交加,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与此同时,宗羽也动了。
两人精准的点射,灼热的子弹撕裂空气,狠狠钻入那片蠕动的暗绿“苔藓”中心,沉闷的破裂声响起,更多的粘稠绿液喷溅出来!那片“苔藓”如同遭受重创的活物,猛地向内收缩、痉挛,弹射出的触须也瞬间萎靡、瘫软下去,缩回了粘液深处,只留下井壁上被腐蚀出的坑洼和空气中浓郁的恶臭。
“快走!这东西可能不止一处!”
余扬当机立断,不再纠缠。他推着惊魂未定、裤腿冒着青烟的孟渝松,两人加快速度,沿着维修梯迅速向下撤离。
下方再无阻碍。
几分钟后,三人终于踏上了竖井底部的金属平台。平台通往一扇厚重的、刻着“中央指挥控制中心 - 最高权限”字样的合金大门。
大门紧闭着,表面布满了深刻的抓痕和撞击的凹坑,边缘的密封条被某种力量撕裂,但门体本身似乎并未被完全破坏。门旁的电子锁面板黯淡无光,显然已失去能源。
余扬和孟渝松、宗羽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警惕地扫视着平台四周。这里空间不大,除了他们下来的梯子,只有这扇大门和几根粗大的管道。确
认暂时安全后,余扬才对着通讯器低声道:“安全落地,竖井有不明生物附着,具有腐蚀性攻击能力,已被暂时击退。通知其他人,下撤时务必远离井壁所有可疑的绿色粘稠物!”
“收到!扬哥,渝松哥没事吧?”金发财的声音透着关切。
“皮外伤,无碍。”孟渝松沉声回应,迅速检查了一下被腐蚀的裤腿,用随身携带的碱性中和剂处理了一下灼伤的皮肤,动作麻利。
很快,李嘉园、金发财、拉姆和周盛等人也依次安全下到平台。
周盛迅速占据了平台一个角落的高点,狙击枪指向他们下来的竖井口和通往指挥室大门的通道方向。其他人则分散警戒。
“这门……”,孟渝淞上前一步,用刀柄敲了敲厚重的合金门,发出沉闷的响声,“硬的像龟壳,锁死了。”
余扬走到门旁的电子锁面板前。面板屏幕一片漆黑。他试着按了几个预设的紧急物理备用按钮,毫无反应。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带有物理钥匙孔和多重机械转盘的厚重手动锁装置上。这是为应对彻底断电情况设计的最终保障。
“需要权限钥匙和密码。”宗羽凑过来,看着那复杂的锁具,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