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入口处,原本是一个巨大的货物升降平台所在,此刻却如同一个微缩的修罗场。各基地的战士们依托着堆积的物资箱和临时搭建的掩体,拼命抵挡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怪物。枪声、爆炸声、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余扬和金发财刚刚杀到,两人都是浑身浴血,金发财的冲锋枪枪管烫得吓人,余扬的武器和匕首上也布满了磕碰的痕迹和污血。
周盛的狙击枪声从上方某个制高点有节奏地响起,每一次枪响,都必然有一只威胁巨大的怪物被精准点杀。宗羽和宗秋背靠背作战,双枪和狙击枪配合默契,清理着靠近的漏网之鱼。
拉姆的身影在不远处穿梭,用匕首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试图从阴影中发起的偷袭。太佑谦则守在掩体后,他的射击频率不高,但每一次开枪,都能恰到好处地缓解某一点的压力,或者救下某个险些丧命的战士。
“小北!渝淞!”余扬看到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看到孟渝淞腿上的伤,眉头紧锁,“怎么样?”
“没事,皮外伤。”孟渝淞摇摇头。
“多亏了一闻…”白小北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几个其他基地的领导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未散的恐惧和疲惫,其中一人语气激动地对韩亦煊说道:“余队长,韩队长,不能再下去了,我们的伤亡太大了,这些怪物根本杀不完!清扫者的科技水平和生物兵器远超我们的想象!我们应该立刻撤退,从长计议!”
“是啊,我们的兄弟死伤惨重!很多都是跟着我们从末日之初挣扎出来的老伙计啊,不能全都折在这里!”另一个基地首领看着不远处一具被怪物撕扯得不成人形的尸体,红着眼睛吼道。
“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恐惧和悲伤是会蔓延的。越来越多的人脸上露出了动摇和退意。看着身边熟悉的战友一个个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去,这种精神冲击是巨大的。
很多人战斗是为了生存和守护,但当死亡如此赤裸和密集地呈现时,求生的本能会压倒一切。
韩亦煊压力巨大,他理解他们的痛苦和恐惧,但他更知道一旦撤退意味着什么。就在他准备强行压下异议时。
刺啦——
整个基地的广播系统突然响了起来,先是电流的杂音,随后,一个沉稳、苍老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响彻在混乱的战场上空,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各位战士,各位同胞,我是北城基地的太瑞贤。”
声音通过广播传递到每一个角落,甚至传到了正在苦战的其他区域。战斗似乎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太瑞贤司令,这位在末日初期带领军民建立北城基地,并一直坚守至今的老人,他的声音对于许多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我知道,你们正在经历什么。”老人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带着一种沉重的悲悯,“我透过屏幕,能看到你们的英勇,也能看到你们的牺牲。我看到年轻的战士被怪物撕碎,我看到父亲、儿子、丈夫倒在了血泊之中。每一个生命的消逝,都如同刀割在我这个老人的心上。”
战场上一片寂静,只有怪物偶尔发出的嘶吼和伤员压抑的呻吟。许多人停下了动作,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我没有站在你们身边,与你们一同承受这炼狱般的景象,我无法真正体会你们此刻的恐惧与痛苦。所以,我没有资格,轻易地对你们说‘不要怕’,‘坚持下去’。”
他的话语异常坦诚,反而更容易让人听进去。
“但是,孩子们,”太瑞贤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和决心,“我想请你们看看身边倒下的战友,看看他们不甘的眼神,想想他们为什么而死!他们不是为了成为怪物的食物而死!他们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变成怪物,不让我们的家园彻底变成地狱而战死!”
“清扫者,他们视生命为草芥,视伦理为无物!他们妄想扮演上帝,却制造出了真正的恶魔!今天,我们在这里,看到了他们冰山一角的力量,就已经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如果我们今天退了,明天呢?后天呢?”
“等到他们制造出更强大、更恐怖的怪物,等到他们觉得时机成熟,主动向我们所有人发起进攻的时候,我们还能退到哪里去?我们的父母、妻儿、朋友,他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到时候,今天我们所见的地狱,将会在每一片土地上演!”
老人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些动摇的眼神渐渐重新凝聚起光芒。
“我知道恐惧,我同样恐惧。但我更恐惧的是,因为今天的退缩,导致明天更大的灾难!我更恐惧的是,我们的后代子孙,将来要永远活在这些怪物的阴影之下!”
“我的孙子,太佑谦,他也在这里,和你们一起战斗。”
太瑞贤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随即变得更加坚定,“我很害怕,我怕失去他。但我更为他骄傲,因为他选择站在这里,选择为了一个没有怪物的未来而战斗,他和你们一样,都是真正的英雄!”
站在掩体后的太佑谦听到爷爷的话,身体猛地一颤,用力抹了一把脸,握紧了手中的枪,眼神变得无比坚毅。
“战士们!同胞们!”
太瑞贤的声音如同洪钟,回荡在基地的每一个角落,“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我们的援军正在外围奋力进攻,第九队的精英们已经找到了敌人的核心,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或许我们还会付出牺牲,但我们的每一滴血,都不会白流!它们将浇灌出人类未来的希望之花!”
“我,太瑞贤,以北城基地的名义,恳请诸位!再坚持一下!为了死去的战友,为了等待我们回家的亲人,为了一个属于人类的、光明的未来,请拿起你们的武器,战斗到底!我们将战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