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闻抠了抠手指,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他想起之前孟渝淞说他“撇脚的关心”,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孟渝淞……你吃晚饭了吗?”
孟渝淞头也没抬:“怎么?这次是关心我吃没吃饭,还是想打听我晚上会不会出去?”
郑一闻被噎了一下,脸颊有点发热:“……我是真的关心。”
孟渝淞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不信”。
郑一闻有些挫败,他确实不擅长这个。他抿了抿唇,决定换个方式:“那个……今天谢谢你。”
这下孟渝淞倒是有点意外了:“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我来兜风?”郑一闻不太确定地说,虽然一路颠簸差点吐了,“还有,让那位大叔给我安排房间和吃的。”
孟渝淞放下平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看看这块木头还能说出什么来。“就这些?”
郑一闻努力思考,还有什么?对了,眼镜!“还有……虽然眼镜坏了,但你也没真的追究我偷跑进通讯室的事……”虽然把他拎上车,带到这里,还限制了自由,但比起违反纪律可能受到的正式处罚,这似乎……也不算太糟?
孟渝淞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小子的脑回路果然清奇。他站起身,走到郑一闻面前。郑一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他。
“郑一闻,”孟渝淞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蛊惑,“你觉得,光是嘴上说谢谢,就够了?”
郑一闻茫然:“那……那要怎么样?”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我帮你写报告?”他知道孟渝淞最讨厌写那些文字性的总结。
孟渝淞眸色深了深,靠近一步,两人几乎鼻尖相碰。“我不缺写报告的人。”
“那……我帮你优化一下你个人终端的防御系统?”郑一闻继续献宝,这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我的终端安全级别足够。”孟渝淞又靠近一点,气息已经拂到了郑一闻的脸上。
郑一闻彻底没辙了,他电脑以外的知识储备实在匮乏。他苦恼地皱起眉,漂亮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和无措:“那……那我该怎么办?孟渝淞,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
他这副全然信任又无比苦恼的样子,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孟渝淞的心尖。
孟渝淞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唇,那唇形很好看,因为紧张而微微抿着,泛着浅粉色的光泽。一个恶劣的,想要逗弄他的念头涌了上来。他倒想看看,这个除了电脑对什么都迟钝的家伙,为了“赎罪”能做到哪一步。
“哄我。”孟渝淞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而磁性。
郑一闻彻底愣住了:“……啊?哄、哄你?”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孟渝淞?那个冷面煞神孟渝淞?让他哄他?这比让他破解一个国家级防火墙还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不会?”孟渝淞挑眉,故意板着脸,“看来你的诚意也就仅限于此了。”
“我会!”郑一闻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会什么会啊,他这辈子都没哄过人,他连他爸妈都没怎么哄过!
但看着孟渝淞那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冒了上来。他不能被人看扁了,尤其是在这种……嗯,看似与电脑无关,但又关乎他个人能力的事情上!
他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哄人”的相关知识。有限的社交经验里,似乎……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
郑一闻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一样。他伸出手,颤抖地,轻轻地,扯住了孟渝淞的袖口,晃了晃。动作僵硬得如同机器人。
孟渝淞:“……”
郑一闻见他没有反应,心里更慌了。电视剧里接下来要说什么来着?对了!
他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很真诚,实则无比僵硬的笑容,声音干巴巴地念着想象中的台词:“孟渝淞,你别生气了嘛~都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笑一个好不好?”
“……”
孟渝淞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看着郑一闻那副如同背诵日志一样的语气,以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忍住扶额的冲动。他开始怀疑,让这块木头哄人,是不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这哪里是哄人,分明是精神攻击。
郑一闻说完,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看着孟渝淞依旧毫无缓和的脸色,心里哀嚎,果然不行吗?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就在他沮丧地准备放弃,思考是不是还是帮忙写报告更实际时,孟渝淞看着他耷拉着脑袋,眼眶微红,鼻尖也带着点红,一副可怜兮兮又努力想要讨好却不得法的笨拙模样,心头那点因为他不爱惜身体而升起的不悦,以及逗弄他的恶劣心思,竟奇异地消散了。
算了,跟个只知道玩电脑的呆子计较什么。
他刚想开口,说句“算了,下不为例”,准备放过他。
然而,就在他薄唇微启,话音未落的那一瞬间——
郑一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急中生蠢,或许是电视剧的另一种桥段突然占据了他贫瘠的“哄人”知识库。
他想着,电视剧里好像有时候……光说话是不够的?需要……行动?
于是,在孟渝淞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郑一闻突然踮起脚尖,凑上前,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孟渝淞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触感是陌生的,柔软的,带着一点点凉,和郑一闻身上那股干净的气息。
孟渝淞的瞳孔猛地收缩,大脑罕见地出现了瞬间的空白。所有准备好的说辞,所有冷静自持的思维,在这一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生涩得不得了的触碰全数击碎。
郑一闻一触即分,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快速退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连耳朵尖都红得滴血。他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做完这个动作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巨大的羞耻和恐慌,他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