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终于探出头,大口喘着气时,这才惊愕地发现,抱着苏晚渺破水而出的人,竟是萧侭……
“厢房?”
沈清渊脸色一变,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
话还没说完,魏殷朗突然从岸边大声喊道:“凌萱!你没事吧?”
沈清渊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自己竟忽略了最该关心的人。
他心头一沉,顾不得再问别的,转身拔腿就往魏凌萱那边狂奔而去。
魏凌萱脸色苍白,正虚弱地靠在哥哥魏殷朗的怀里。
她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
“哥,别担心……就是呛了点水,人没事,真的。”
沈清渊冲到她身边,心如刀割,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披在她颤抖的肩头,又伸手将她的披风重新拉紧。
他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带着后怕。
“凌萱,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不是被绑架了吗?怎么会一块掉进湖里了?是谁干的?”
魏殷朗脸色铁青,双眸阴沉。
他强压着心头翻涌的怒意,冷冷地扫了沈清渊一眼。
“她刚醒,身子还虚,你能不能先让她歇会儿?让她喘口气?严家大小姐不是亲眼看见全程了吗?你还想追问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根本不给沈清渊任何回应的机会,一把将魏凌萱打横抱起,转身就朝着园子外快步走去。
沈清渊张嘴还想解释什么,喉咙动了动,却见长乐站在不远处,冷冷地朝他投来一个凌厉的眼神。
“今天宴会到此为止。”
长乐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怒火,转而面向剩下的宾客。
“除了郭佳瑜和严家三位姑娘,其余人全都各自回府,不得逗留。”
众人只能低下头,悄无声息地告辞退场。
庭院很快便恢复了冷清。
严曦云和严曦雨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还在发抖的严曦薇,一边轻声安慰,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快步朝厢房走去。
三人的脚步急促却不慌乱。
人一散,庭院中只剩长乐与沈清渊。
刹那间,长乐眼神一厉,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沈清渊脸上。
沈清渊被打得脑袋一偏,双耳嗡鸣。
他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嘴唇颤抖。
“沈清渊,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长乐俯视着他,声音压得极低。
“苏晚渺只是你继妹!还跟你传过闲话!而你未婚妻现在还昏迷着,躺在水里!”
长乐咬紧牙关。
“要不是顾着凌萱的名声,我早抽你了!你以为这是儿戏吗?她还在生死未卜的时候,你却在那儿发什么疯?”
“我……我知道刚才糊涂了,可我和渺儿真的清清白白!”
沈清渊嘴唇颤抖,额上冷汗直冒。
“她五岁就进我家,我当她亲妹妹养大的,从小一起吃饭、读书、长大,连爹娘都说她跟亲生女儿没两样!她还救过我命……我怎么敢对她动别的心思?”
“闭嘴!”
长乐再也忍不了,一步跨上前,抬手便从旁边侍卫腰间抽出佩剑。
剑锋在灯下寒光一闪,她手腕一翻,锋刃顺势一挑。
森冷的刃尖已稳稳抵在他脖颈上。
只需再进半寸,血便要喷涌而出。
沈清渊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只能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
“沈清渊,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长乐的声音低沉冷冽。
“魏凌萱,是我最看重的人。她待我如亲姐,敬我、信我,从不耍心机,从不背后算计。你要是敢对不起她,让她掉一滴泪,我保证让你死无全尸。哪怕你贵为世子,哪怕你父兄权倾朝野,我也亲手斩你头颅祭她!听清楚没有?”
……
苏晚渺是未来的靖王妃,身份尊贵,自幼聪慧端庄,行事有度。
魏凌萱是魏家的掌上明珠,更是长乐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的知己。
两人在她生辰宴上被人袭击落水,这事儿闹得不小。
整个京城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太后、皇后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立马派了内廷太医与暗卫联手彻查。
经过一番细致查验,确认她们只是受寒,湿气入体,肺腑未伤,更无中毒迹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暂且按兵不动。
等苏晚渺、魏凌萱和严曦薇都洗过澡后,长乐才叫所有相关人等到正殿来议事。
萧侭一路疾行赶来,亲自为长乐运功驱寒。
掌心贴于她后背命门,真气徐徐灌入。
片刻便将她体内的湿冷之气驱散大半。
他转而又为苏晚渺疏导经脉。
苏晚渺自己也没呛多少水,只是惊吓过度,此刻裹着雪白狐裘披风,安安静静坐在他身旁。
反观魏凌萱,虽也换了干净衣裳,却始终裹着厚毯缩在椅中,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铜制汤婆子。
她唇色发青,眼神有些发飘,仿佛思绪游离在外。
严曦薇靠坐在紫檀木椅上,眉心微蹙。
“说来怪得很。那刺客把苏姑娘拖到湖边,第一件事竟是扯着嗓子大声喊‘魏姑娘和苏姑娘落水了’,喊完,才猛地把她推进湖里。接着,他不逃反进,一路朝厢房跑,边跑边喊,脚步沉稳,毫无慌乱之意,根本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屋里一片沉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各异,心头都犯起了嘀咕。
“不杀人,抓人干嘛?就为了让人泡个冷水澡?”
“我没瞧见帮手。”
严曦薇接着说道。
“我一路跟过去,他确实是独自一人,周围没有接应,也没见信号传递。可要是他单独行动,那逻辑就完全说不通,他得先拐走魏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湖边,再折回去抓苏姑娘。这两处相隔甚远。”
“这一来一回,时间差、动静、路线,哪一处都难掩痕迹,风险极大,稍有差池便会暴露。可他偏偏毫无顾忌,甚至主动示警……这不像刺客,倒像是……有人在演一场戏。”
长乐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第一点,倘若有人早早发现凌萱不见了踪影,那人回头必然会撞见她,根本来不及逃脱。这样一来,整个计划从一开始就可能败露。第二点更为关键,他抓住凌萱的时候,按理说并不知道苏晚渺究竟会出现在哪个位置。”
“正常情况下,他应当优先冲向苏晚渺的屋子,趁她不备下手才对。可你们方才都提到了,他是提前藏在凌萱的屋子里,等到她回来,才从背后悄然接近,猛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