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轻盈地跃起，翅膀一振，精准地落在她纤细的手臂上。
“衿衿！你真漂亮！”
黎斓微叹气，揉了揉眉心。
这破鸟平日不见踪影，一出现就添乱。
可偏偏又是他养的，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得。
算了，这破鸟，至少没再说脏话。
他睁眼瞥了它一眼，心中暗自安慰。
至少今天它没当着孩子的面喊“打架啦”“傻子快跑”之类的混账话。
小衿衿看见那只毛茸茸的玄风鹦鹉，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她瞪圆了眼睛，盯着它，软乎乎地问：“是你叫二哥哥来救我的呀？”
鹦鹉歪了歪脑袋，伸长脖子，学舌道：“白鸽叫我来救命！白鸽，白鸽！”
它语调抑扬顿挫，重复着某个神秘信息，尾巴一翘一翘。
小衿衿一听，抬头望过去。
果然，一只雪白的和平鸽正停在凉亭顶上，翅膀捂着脸。
那白鸽通体如雪，纤尘不染。
她“咯咯”笑出声，冲着鸽子挥手。
“小白，谢谢你啦！”
她踮起脚尖，朝屋顶挥舞小手，脸上漾开甜甜的笑容。
黎斓微在一旁看着她跟一只鸟叽叽喳喳聊天，觉得新鲜又好笑。
可当他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真看见那只白鸽时，整个人愣住了。
那不是普通的巧合。
和平鸽极少主动接近人类，更不会在这种时刻出现在这种地方。
回想刚才，这鹦鹉突然飞来，带他找到小衿衿……这事儿，怎么听怎么玄乎。
他眼神渐沉，眉头悄然蹙起。
鹦鹉为何偏偏在那一刻出现？
种种疑云浮上心头，让他不得不怀疑。
这一切，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衿衿，你真的在跟鸽子说话？它……能听懂吗？”
“对呀！”
她用力地点着头，小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它叫小白，不是普通的鸽子哦！它是我的好朋友！每天都陪我说话呢！”
她转过脸，眼眸明亮地看着他，好奇地追问：“二哥哥，这只鸟是你的吗？它看起来好神气哦。”
“嗯，是。”
顿了顿，他瞧着她那双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眼睛，忽然心头一软。
“挺好看的，你要喜欢，就送你了。”
说完这一句，他自己都怔住了。
我……竟然把心爱的鹦鹉就这样随随便便送人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心里猛地一抽。
那只鹦鹉是他亲自从集市上挑回来的，养了快一年。
每天清晨都会学他说话，逗得他直笑。
说是“送给”别人，可这感觉，倒像亲手把一块心头肉递出去了。
可一抬眼，他就看见小衿衿开心得双眼放光，两只小手激动地拍在一起，奶声奶气地说：“真的吗？二哥哥送我的吗？谢谢二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白的！”
他又觉得，不过是一只鸟罢了。
可换来的却是她真心实意的快乐。
这样一想，心口那点疼，反倒慢慢化开了，只剩下淡淡的欣慰。
“那……二哥哥带你去找阿奶？”
他蹲下身来，膝盖轻抵地面，双手撑在膝上。
“嗯！”
她应得飞快，头都没回，注意力依旧全黏在那只被王妈小心捧着的鹦鹉身上。
“小白乖啊，等会儿咱们一起去见阿奶，你要打招呼哦！二哥哥最好了，给你找到新朋友啦……”
她的声音一路未停。
到了老夫人屋里。
黎斓微刚一推开门，目光扫过屋内，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
屋内的烛火明明安静燃烧。
可那股压抑沉闷的气息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阿奶是真的动怒了。
他不动声色地抱紧了怀里的小衿衿，将她往自己怀里护了护。
随后朝旁边的王妈使了个眼色。
王妈会意，连忙接过笼子，轻声哄道：“来，衿衿小姐，咱们去那边看看花，让少爷跟老太太说说话。”
小衿衿懵懂地“哦”了一声，便被牵着手带走了。
黎斓微这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偏厅。
与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妈汇合。
两人并肩而立，开始一字一句地数落童轩今日所作所为。
“太过分了！”
老夫人听完经过，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
“咱们黎家念他孤苦，心善收留，连他私自偷渡过来的事都不追究，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倒好，非但不知感恩，竟还敢当着众人的面抢衿衿的东西！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早该逐出府门，一刻都不能留！”
黎斓微站在堂下，没有像往常那样劝慰安抚，反而神色冷峻，上前一步。
“祖母说得极是。他如今敢在我黎家的眼皮底下欺负衿衿，从前在他们自家，还不知是怎么磋磨她的。既然五妈那边已经保不住面子，那就更不必讲情面了。别再给他买船票了，他当初怎么偷偷摸摸爬来的，就怎么把他捆着扔回去！”
他语罢，室内一片寂静。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大少爷请来的客人！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童亮被几个佣人联手架住双臂，狠狠甩了出去。
他整个人摔在门外的石阶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更让他羞愤欲绝的是，不知谁的臭袜子竟被塞进了他嘴里。
他一边干呕，一边把那脏兮兮的布料抠出来。
“你还敢提大少爷？他疼小小姐，比疼老夫人还上心。你敢欺负她，他非把你骨头拆了不可！”
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佣冷着脸开口。
“你以为自己是谁？大少爷请的客人？哼，你连小小姐一根手指头都不配碰！少爷最护着小小姐，她哭一声，少爷能掀了半条街。你今天动了她，还敢在这儿嚷嚷？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同是一个妈生的，小小姐温柔善良，你怎么这么阴毒？”
另一个男佣嗤笑一声。
“人家小小姐懂事乖巧，对下人都有礼貌。你呢？心肠黑得像墨汁，嘴上一套背地一套，欺负妹妹还装大度。你妈要是真疼孩子，怎么不把你换出去？生你出来就是个祸害！”
“你也配自称哥哥？跟我们家几位少爷比，你连给小小姐擦鞋都不配！”
一名保镖冷冷开口。
“在我们黎家，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但你这种披着人皮的畜生，连奴才都不如。少爷们哪怕再忙，逢年过节都记得给小小姐挑礼物，你呢？来了就挑事，你也好意思叫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