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见他不上当,语气也沉了下来,“你既不愿带路,那我也不勉强你,只要你乖乖让开,我可以放过你。”
“休想!”苏栖野倨傲的睨着他,“我说了,想动秋暮朝,先过我这关!”
黑袍人似是有些不耐,啧了一声,“这秋暮朝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护着她?”
他怔了下,脑袋里寻思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词出来,咬牙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哪轮得到你来过问!”
说罢,他双手再次催动体内的妖力,掌心凝聚的狐火比刚才更加凝实,颜色也从赤红变成了深邃的暗红色,仿佛一团燃烧的血液。
火焰升腾,将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映照得妖冶无比,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再次朝黑袍人轰去。
黑袍人却没有再躲,抬起那只指甲泛着青黑的手,五指张开,竟直接迎向了那团狂暴的狐火。
那足以焚山煮海的狐火,在接触到他掌心的瞬间,竟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拢住了一般,迅速缩小、凝聚,最终化作一缕温顺的小火苗,在他指尖跳跃。
苏栖野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你的火,我收下了。”黑袍人低笑着,另一只手从斗篷下伸出,指间竟夹着一张画满了诡异符文的黄色符纸。
他将那符纸轻轻凑到指尖的火苗上,符纸瞬间燃烧,那缕小小的狐火仿佛被浇上了猛油,骤然暴涨。
转眼间化作一团比之前还要庞大数倍的黑色火焰,火焰中隐隐有无数痛苦的鬼脸在嘶吼、挣扎,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阴邪气息。
“现在,物归原主。”黑袍人屈指一弹,那团黑色的邪火便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苏栖野呼啸而去。
苏栖野刚要聚力抵挡,一道清泠泠的嗓音穿透凛冽的风雪,在他耳边响起。
“苏栖野,快让开!”
一道纤瘦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来者身披一件白色披风,手持一截平平无奇的枯树枝,对着那团迎面而来的邪火,手腕轻轻一拨。
那黑色火焰竟改变了方向,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撞在远处的一片石壁上,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风雪被气浪吹开,露出那人清丽绝尘的容颜。
苏栖野愣愣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秋暮朝,薄唇动了动,想要问她怎么来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秋暮朝没有回头,只将他护在身后,目光冷冷盯着对面的黑袍人,“别怕,师父在这呢。”
苏栖野心头所有的怨念在一刻烟消云散,眸光一转,变回了小狐狸的模样。
它对秋暮朝叫了两声,听起来委屈极了,那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望着她,仿佛在控诉自己方才受了多大的惊吓和委屈。
那副乖巧可怜的模样,和刚才那个怼天怼地,气焰嚣张的苏栖野,简直判若两狐。
黑袍人:“……”
秋暮朝:“……”
她看着脚边这个熟练碰瓷的小东西,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她刚才亲眼看见他催动狐火,那架势几乎要将这整片雪林都付之一炬,她怕是真要信了这小东西的邪。
这演技,不去唱戏都屈才了。
心中虽是这么想,但她还是护犊子的很,将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抱了起来,拢在自己的披风里,只让它探出一个小脑袋。
“好了好了,没事了。”她一边安抚地顺着小狐狸背上的毛,一边抬头看向对面那个黑衣人。
那双清澈的眼眸已然覆上了一层寒霜,“敢问阁下是谁?敢在长白动手,打宠物还得看主人呢,谁也不能伤我家小狐狸!”
被她护在怀里的苏栖野扬起了自己脑袋,狐眸里尽是嚣张气焰。
黑袍人看着他狐假虎威的模样,斗篷下竟传出了一声低低的轻笑,“呵。”
他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将罩在头上的兜帽缓缓摘下,露出一张苍白却有些儒雅的脸。
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发型是倭国男子的唐轮头,嘴唇毫无血色,透着一股病态的阴冷。
“在下山本凛。”他微微颔首,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贵族礼仪,嘴角勾起一抹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笑意,“倭国九菊世家第七代传人。”
九菊世家?
秋暮朝眉头一蹙,她听说过这个世家,专门研究中原巫蛊和方术,还在此基础上加以改变,不知他们的目的到底为何。
山本凛继续用那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我此来华夏,一是为了迎回先父遗落在贵国的尸骨。二嘛,顺便探寻一下传说中的华夏龙脉。”
“想必,这位便是长白山秋氏现任的守陵人,秋姑娘了吧?”他看着秋暮朝,笑意加深。
秋暮朝冷冷看着他,“倭国人,你想对我华夏龙脉做什么?”
“秋姑娘不要那么紧张。”山本凛摊了摊手,泰然道,“我并无恶意,只是单纯想见识一下北干龙龙脉罢了。
原本我是想着去找中干龙的,可司马世家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中干龙又已经断裂,只好先来拜访秋姑娘了。”
他短短几句话,秋暮朝已经感觉到了此人的危险,厉声道,“龙脉乃我华夏之国运根基,岂是尔等宵小可以随意觊觎的!
我不管你是来找尸骨还是另有所图,现在立刻从我的地盘上滚出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山本凛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仿佛没有听出她话语里的威胁,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你们华夏不是有句古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么?为何你却这般不近人情,非要将我拒之于千里之外呢?”
秋暮朝连厌恶的神色都懒得给他了,“你也说了是‘朋’,而我们,不是朋友!你是客,我是主,现在主人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这便是我们华夏的待客之道。
如果你再不走的话,我就只能失礼了!”
她右手手心向上,一杆挂着黑色幡布的旗幡出现在手中。
那幡布不知是何材质,上面画着许多鬼魂般的头颅,模样狰狞可怖,似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窥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