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一跑了一会马,就捂着肚子喊疼,我们不敢耽误,直接回来了。”胤禩翻身下马,和胤禟一同将小十一架起,送到了最近的帐篷里。
五福晋忙跟上去,“九弟,你怎么照看人的?”
满脸焦急的胤禟一把擦了额角的汗珠,“我也不知道,十一突然就喊肚子疼,大家都是一块用完膳去骑马的……”
“糊涂~小十一的身体,怎么能用膳完就去跑马,少不得积食!”宜修当即打断胤禟的话,厉声质问:“谁鼓动十一弟跑马的?”
胤禩几人被这一眼看的心虚不已,四哥是提点过的,但……
“愣着干什么?快去喊太医!”宜修让胤禩蹲在地上,与五福晋一块帮胤禌伏在胤禩身上。
肚子疼,肯定不能再架着走。
“非要喝鹿血!非要去跑马!现在好了,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五福晋知晓来龙去脉,叉着腰对着几人一顿训,从胤禩到胤禵,再到赶来的胤祺、胤佑,一个不落地被骂的抬不起头。
“五嫂这话也太难听了!我们又没绑十一哥去跑马!”胤禵被骂的瞬间恼火。
他还没尽兴呢!十一就喊肚子疼,八哥也是,非要大家一块回来!
“啪~~”端静一巴掌扇在胤禵脸上,“那是你十一哥!是你的亲兄弟,你就这般不在意?没绑十一去,那十一怎么去的?!”
“你们一个个不知道十一身体弱,还是不知道饭后积食还去跑马会引发肠痈?若真是肠痈,你们身上、手上便会沾满自家兄弟的血!!”
以往温柔怯弱的端静,第一次在弟弟们跟前扬起姐姐的威严,一巴掌打哭了胤禵,又两句话说怕了胤禩等人。
肠痈……那可是会要人命的,若十一真得了肠痈,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逃过皇阿玛的惩处。
宜妃,宜妃怕也会疯狂报复,十一可是她护在手心十几年的孩子啊。
眼瞅着再有两年就可以议亲了,这时候要是人没了……不敢想不敢想。
胤祺、胤禟更是颤抖着低下头,默默祈祷不是肠痈。
草原的风沙磨炼了端静的心性,宜修来不及赞许端静的成长,着急忙慌吩咐剪秋,不仅要请太医,还要把她这次带来的洋医哈里也请来。
宜修有预感,多半是肠痈,太医怕是不顶用,洋医说不准能派上用场。
一征准噶尔,老爷子当初药石罔效之际,正是洋医进献的药起了作用。
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太医很快被五福晋的丫鬟云微拉来,气喘吁吁的刘太医还没把气喘匀乎,满嘴白胡、资历较深的林太医也在几个侍卫的连拉带拽中送了过来。
五福晋来不及招呼,就催促两人赶紧去给十一检查,刘太医资历浅,还没怎么瞧人呢,林太医就下了诊断:只是积食了,多喝点山楂水,再按揉一番等腹中积食消化就成。
胤禩等人霎时放下了悬着的心,挨了一巴掌的十四嘟囔着嘴低声嗤了一声,“什么肠痈,就知道危言耸听,不就是吃多了没消化么。多管闲事。”
端静脸一黑,本想说点什么,可瞧着胤禩几人的面色,只能由着十四出帐篷,继续他心心念念的跑马。
“小十一,跟你说了多少次,要注意,注意身体,万幸不是大事。”五福晋喜极而泣,险些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宜妃在前头伺候皇上,若十一出了事,不仅忙着回去哄侧福晋没顾得上的胤祺逃不过,连带自己也得吃落挂。
“来,把山楂水喝了。”端静长吁一口气,把婢女端来的山楂水端到十一嘴边,五福晋温柔地替十一擦去额间的细汗,两人柔声细语哄着捂肚子一个劲儿喊疼的十一喝下。
宜修眯着眼打量眼前的林太医,敛下眸底的锋芒,在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的氛围中冷冷开口,“林太医,您能对您说的每一个字负责?若十一只是积食,怎么会捂着肚子,疼的站不起身。”
……
这话一出,林太医额头冒出细细麻麻的汗珠,想擦但阴沉的气氛让他连抬手的心气儿都没有,支支吾吾解释:“小儿饭后剧烈运动,积食、是,是正常的。”
“正常?你一个太医,最基本的望闻问切都没有检查完,就来一句这是正常的,皇子的命就这么不值得你多细查一番?”宜修这话可是把林太医架了起来,就差“把十一要是出事了,你和你的九族拿命抵也不够,说话且慎重些”扔他脸上。
外头十四喊着侍卫把马牵来的呼喊声,格外刺耳,在场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积食应该是胃疼,十一却一个劲儿喊肚子疼;
林太医的举动是有些敷衍了,把了个脉,瞧了下舌苔就说是积食,望闻问切一套流程都没走足呢!
胤禩素来心细,眼珠一转想的就更多了:宜妃还没收到消息,林太医这般有资历的太医都有自己要伺候的妃嫔主子,侍卫们怎么就能把人连拉带拽扯过来呢?
“呕~~”
刚灌下的山楂水被胤禌吐了出来,连带着还有一口血。
众人瞧着地上那抹猩红,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胤祺和胤禟险些腿一软跌倒。
下一刻,胤禟一个猛冲,双手紧掐林太医的脖颈,疯魔嘶吼,“你不是说积食吗?积食能吐血?说,谁派你来的,小爷弄死你,不说,诛你九族!!”
“臣、臣……”林太医涨红一张脸,仿佛下一刻就要活活掐死。
胤禩赶忙上前阻拦,“九弟,九弟不可,自有皇阿玛定夺……”
“我掐死他再去皇阿玛跟前请罪,这庸医,险些害死十一!”帐篷内乱做一团,五福晋、端静瞧着十一打滚的样,心疼不已,胤裪站在一旁面色纠结,总觉得格格不入,胤祺吓得面色苍白,胤禟、胤禩一个掐一个拦忙的团团转。
剪秋这才带着吴医女和洋医哈里姗姗来迟,宜修哪顾得上劝,直接让吴医女和刘太医赶紧检查,又问了洋医哈里,若是真是肠痈,能不能救?
肠痈在大清算得上是“死刑”,基本无药可医,宜修觉得宜妃这人恩怨分明,她的人情很有价值,若哈里能救,当然要把翊坤宫的人情收入囊下。
“可、刻意的。”哈里那一口嗓音浓厚的汉话,宜修头一次觉得这般顺耳,但下一刻笑容僵在脸上,“开,开导就行。”
开导?开刀吧?这人身上要开了刀,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