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四姐……”赵望湖压低声音,颤抖地喊着,语气里满是惊慌。
赵望夏耳力敏锐,闻声心头一凛,出事了。
她迅速起身开门。
赵望湖几乎是跌进来的,满脸是泪,语无伦次,“我听见……孙明川带着今天来的那个人,进了望秋的房间……他把望秋卖给那人!换了两枚筑基丹……我不敢动,怕他们连我一起抓走……刚刚他们才动身,这会儿……应该已经出院子了……”
赵望夏脸色骤然惨白。
简直不敢相信。
畜生……真是畜生!
她怎么也没想到,孙家竟把主意打到了赵望秋身上。
自己腹中还怀着孙家的骨肉,他们竟也狠得下这个心?
赵望夏强忍住眼眶里的泪。
今日来的那人的傀儡修为足有练气九层,她和姐姐不过练气四层,母亲也才练气六层,何况母亲此刻还未归家。
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得尽快通知家里,更要弄清楚那人把望秋带去了哪里。
就算此刻不能救回赵望秋,只要人活着,知道她在哪里,就有机会。
几个呼吸之间,赵望夏强迫自己定下心神。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在孙家攒下的灵石、丹药、符箓,还有一小包灵植。
赵望夏取出一株黄卷草及两张疾行符、两枚丹药。
一边急急嘱咐,“望湖,你用疾行符赶回家通知大姐。灵气不够就服聚气丹,务必尽快赶到。我去追那畜生,查清楚他把望秋卖到何处。这黄卷草我会磨成粉末,沿路撒下,让大姐随后顺着痕迹跟来。”
赵望湖接过东西,心里虽仍有些慌张,但比之前已经镇定不少。
两人迅速翻过墙头,落到外面的巷子里。
赵望夏担忧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低声道:“你快回家,路上千万小心。”
赵望湖点头应下:“四姐放心,我会走官道,一定平安到家。”
目送弟弟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赵望夏心头沉甸甸的。
孙明川既然敢卖掉她妹妹,不论孙白榆是否知情或参与,孙家她都无法再信任了。
这些年两人各自修炼,本就聚少离多,分房而居已成常态。
自从她有孕在身,更是鲜少同寝,若非如此,她今夜也不可能这般顺利地带望湖离开。
此刻刚过寅时三刻,燕山镇的街道还笼罩在黎明前的静谧中,但已有零星动静。
早点的香气从几家铺子里飘出,赶路的行人三三两两出现在街头。
这个时辰出发,能在天亮后赶到玄冥城、燕山灵矿或周边村落,无论是上工、归家还是采买都恰到好处。
赵望夏将修为全数放开,取出一金,走向一个正在生火的早点摊:“婶子,可曾见过一辆豪华车辇经过?拉车的是两个高大汉子。”
那练气二层的女修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前辈使不得这般称呼,约莫一盏茶前确实有这么辆车往城外去了。”
赵望夏道谢后快步来到城门,又向两人打听到车辇确是往玄冥城方向而去。
她立即拍上一张疾行符,循着方向急追。
不出片刻,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孙明川。
赵望夏咬紧牙关,怒火中烧,但这也证实了她没有追错方向。
她闪身躲进路旁的大燕山树林,没多做停留,继续往前追踪。
此时的孙明川怀揣着刚得的两枚筑基丹,正心花怒放,全然没留意身前身后的动静。
先前出城时,守城的黑甲卫见孩子“熟睡”,又有赵望秋的玉牌为证,未多盘问便放行了。
在这买卖人口合法的地界,根本无人在意一个孩子的去向。
孙明川将人送出数里后,便转身折返。
他已在心里盘算好,回家后装作若无其事,待赵望秋失踪之事败露,便将所有罪责推给萧灵。
届时他再出面安抚赵家人,承诺会将赵家老五视若己出。
虽说赵家老五只是三灵根,不及老六的双灵根天赋,但在孙明川看来,筑基希望依然很大。
他暗自盘算,好生养着,日久天长,说不定真能养出父子亲情来。
哎,到底是年龄大了,居然喜欢养孩子了。
赵望夏回望了一眼孙明川消失的方向,旋即疾驰。
奔出数里后,远远望见一架华丽车辇正慢悠悠地行进在官道上,那般从容姿态,与她的心急火燎形成鲜明对比。
虽不能确定赵望秋是否仍在车中,但总算有了明确目标。
她紧绷的心弦稍松,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一身装束着实惹眼。
自幼深居简出让她比寻常修士白皙许多,此刻又穿着显眼的白衣。
方才匆忙出门只顾追赶,竟忘了最基本的伪装。
见路旁有行商经过,她当即取出银钱和身上白衣,换得一身粗布旧衫。
又用尘土稍作修饰,将过于白皙的面容遮掩了几分。
她摸不准昨晚那小前辈的修为深浅,只得远远缀在后方,小心翼翼地避免进入对方视野。
多数时候只是循着新鲜的车轮印记辨认方向,唯有在行人稍多处才敢靠近些确认自己没有跟丢。
沿途她悄悄撒下三处标记,那是碾成细粉的黄卷草。
这种炼制辟谷丹的辅材在孙家堆积如山,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黄卷草淡黄色的粉末比泥土稍浅,虽无特殊气味,但在日光下会泛起莹莹微光。
它既平凡无奇,不会引人注意,却又在特定光线下清晰可辨。
连续疾驰了几个时辰,腹中一阵空乏袭来,赵望夏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进饮食。
她自怀中取出一枚辟谷丹服下,略作调息,不敢多作停留。
此时刚过了玄冥城,再往前穿过几处镇子,便是焰天城的地界了。
一路风尘仆仆,赵望夏心中不免泛起几分忐忑,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如此之远,想必大姐姐也未曾到过这般偏远之地。
不知大姐姐能否寻到自己的踪迹?
萧灵的车辇虽行进得不快,她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停下来好好歇息、调运周天。
奔波之下,丹田气海已渐感虚乏,四肢也泛起细密的酸软。
正思量间,小腹忽地一紧,一股暖流悄然涌出。
赵望夏霎时明白了什么,脸上血色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