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墨白那一声低沉的“燃”字,在寂静的演武场上显得如此突兀,甚至带着几分可笑。
时俊宇脸上的讥讽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正要开口嘲讽这废物的垂死挣扎——
异变陡生!
时墨白手中那张粗糙不堪的符卡,骤然爆发出远超所有人想象的刺目赤光!那不是温和的灵光,而是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烈焰光芒!
“嗡——轰!”
一道仅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极致、散发出恐怖高温的赤红火柱,如同咆哮的火龙,自符卡上狂啸而出!它没有飞向近在咫尺的战奴,也没有飞向叫嚣的时俊宇,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轰击在了数十步外那尊坚硬无比的黑铁岩桩上!
预想中火柱被岩桩轻易抵挡的画面并未出现。
接触的瞬间,坚硬的黒铁岩如同被投入烈火的黄油,瞬间被熔穿一个焦黑的孔洞!紧接着,狂暴的炎力在岩桩内部轰然爆发!
“咔嚓……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尊需要绘纹后期全力一击才能留下痕迹的黑铁岩桩,竟从内部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燃烧着火焰的碎石如同流星火雨般向四周激射!
“不好!”
“快退!”
“防护!”
惊呼声、尖叫声瞬间炸响!台下围观的子弟们仓惶后退,一些反应快的护卫或长老急忙挥手布下简单的灵力屏障,挡开飞射的碎石。整个演武场乱作一团,烟尘与火星弥漫。
高台之上,一直漠然端坐的家主和几位长老猛地站起了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是……什么符卡?!”一位长老失声惊呼。那威力,已然接近甚至达到了凝卡境符卡师的全力一击!可发动它的,是一个刚刚被测符石判定为“无符种、无灵力”的废物!
时俊宇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化为一片呆滞和骇然。他离爆炸点不算远,一块灼热的碎石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红痕,他却浑然未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片烟尘弥漫之地,盯着那个依旧站立在场中、身形单薄却在此刻显得无比挺拔的身影。
烟尘缓缓散去。
时墨白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催动这张“炎符”几乎抽空了他本就虚弱的精神力,一阵阵眩晕袭来,但他强行站稳了。他手中那张符卡已然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他成功了!不仅仅是制作出了符卡,更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展现了其不容小觑的威力!
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演武场,扫过那些惊魂未定、如同看怪物般看着他的时家子弟,最后,落在了高台之上。
全场死寂。
所有的嘲讽、轻蔑、幸灾乐祸,都在那惊天一爆中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撼、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无法感符的废物?哪家废物能凭空掏出一张威力如此骇人的符卡?!
司仪长老张了张嘴,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这场“生死局”,还如何进行?时墨白的攻击目标根本不是他的战奴,而是那尊岩桩,这算违规吗?可规则里没说不准攻击场外设施啊!更何况,谁还敢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废物?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战奴“七”,那如同古井般沉寂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了一丝极度的震惊与……茫然。他看着时墨白的背影,看着那消散的符卡灰烬,又感受了一下那残留在空气中、令他皮肤都感到刺痛的灼热灵压。这个主人,和他认知中那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少年,判若两人!
“时墨白!”
高台上,家主,也就是时墨白名义上的父亲,时天雄,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凝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此符……从何而来?”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在时墨白身上。这张符卡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理解。是奇遇?是背后有高人?还是……他这个儿子,一直就在伪装?
无数念头在时天雄心中闪过。如果时墨白真的无法感符,却能使用如此强大的符卡,那意味着他掌握了一种可能颠覆现有符卡体系的力量!这对比他是不是废物,重要得多!
时墨白强忍着眩晕,抬首迎向时天雄的目光,不卑不亢。他知道,赌对了!当力量足够惊人时,规则和质疑都会为之让路。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答道:
“回父亲,此符……乃孩儿自行参悟古籍,偶然所得。”
自行参悟?古籍?
这话如同另一记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一个无法感符的人,参悟古籍,制作出了接近凝卡境威力的符卡?!这比他从别处得来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时天雄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深深地看着时墨白,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儿子。场下的时俊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意识到,事情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时墨白不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踩踏的淤泥,而是变成了一团他看不透、甚至可能引火烧身的迷雾!
考核,已经无法继续。
时天雄沉默片刻,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家主的威严,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审慎:“今日考核到此为止。墨白,你随我来。其他人,散了!”
说罢,他转身率先离去。
几名长老面面相觑,也立刻跟上,看向时墨白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与复杂。
时墨白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但他无所畏惧,摸了摸怀中另一张他熬夜绘制的、效果不同的备用符卡,迈步跟了上去。
经过僵立原地的时俊宇身边时,时墨白脚步未停,只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语:
“大哥,我的狗,以后就不劳你费心‘招待’了。”
时俊宇身体一颤,看着时墨白远去的背影,拳头死死握紧,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不仅仅是嫉恨,更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而演武场中央,战奴“七”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无人理会。他看着时墨白消失在视线尽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伤痕的手。
自行参悟……古籍?
他那颗早已被驯服和绝望冰封的心脏,似乎被那爆炸的余温,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