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强忍心头怒火,目光如炬地紧盯着朱瞻基。
“你,立刻带着她离开昭狱,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这些人都是你四叔点名要的,在他发落之前,一个都不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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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三千五大章。
朱瞻基万万没想到,孙若微竟如此胆大包天,敢在朱高燧面前直接动手。
自知理亏的朱瞻基连声道歉,匆忙拉着孙若微离去。
他本就不该带孙若微前来!
她可以不顾生死,朱瞻基却不得不怕。
若真闹出什么祸事,谁也担待不起。
“放开我。”
刚出昭狱,孙若微便甩开了朱瞻基的手。
“既然人已落在你们手里,为何还要百般折磨?燕王何至于如此残忍,给他们一个痛快不行吗?”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即便我们效忠建文帝,建文帝难道不也是朱家血脉?他们终究是朱家的臣子,何苦这般对待?”
孙若微蹲在地上低声啜泣。
然而朱瞻基眼中毫无怜悯之意。
起初他确实对这些建文旧臣心存同情,认为他们只是跟错了主子,本质上仍是朱家臣子。
可如今的朱瞻基,对他们早已没有半分怜悯。
望着蹲在地上的孙若微,朱瞻基的声音冰冷刺骨。
“此次万国大典中,建文麾下涌现出一批超凡战力,就像你曾经遇见的玄一那般。”
孙若微止住哭泣,抬头望向朱瞻基,不解其意。
“玄一他们是饮了四叔的血才获得这般超凡力量。
那你可知,建文的那些部下又是从何处得来这等力量?”
孙若微脸色骤变,似乎明白了什么。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眼中杀意隐现。
“曌儿还那么小,那群畜生竟也下得去手。
他们也配自称朱家臣子?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实话告诉你,你能活到现在,并非我向祖父求情,而是因你往日对曌儿多有照拂。
否则早在你偷偷去见曌儿时,守在她身边的玄卫就已取你性命。”
朱瞻基三岁时,朱棣便已登基。
可说他是自幼在深宫长大。
在这皇室之中,所谓的兄友弟恭不过是个笑话。
他们这一辈人,哪个不是从小就要学着算计他人。
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却恨不得 ** 一刀。
然而曌儿却不同,朱瞻基与她相识虽不久,却真心喜欢这个妹妹。
她心思单纯,喜怒都写在脸上,从不算计他人,只专注做自己喜欢的事。
四叔也是如此。
尽管他性情冷峻,气场慑人,但相处久了便知,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绝不会来找麻烦。
别说算计人,他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情愿。
他嘴上刻薄,心却是软的。
看似对二叔诸多嫌弃,可上回二叔在西域遇险,四叔不也千里迢迢赶去相救了吗?
对于自幼在皇室长大、终日与二叔三叔家勾心斗角的朱瞻基而言,这简直难以置信。
因此,将心比心,朱瞻基认为这群建文余孽全是咎由自取。
满朝文武,无一人为他们求情。
孙若微羞得满脸通红,照此说来,她确实没脸为他们求情。
可她无法眼睁睁看他们受尽折磨。
孙若微从地上站起身,抹去泪痕,朝一个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儿?”
朱瞻基觉得该把她关起来冷静一阵。
他总不能时刻跟在她身边收拾烂摊子。
能在此境况下保住性命已属不易,何必再三为将死之人涉险?难道她真是个不分轻重的滥好人?
“我去向燕王赔罪,求他赐他们一个痛快。
只要燕王同意便行了吧?若燕王仍有不满,尽可冲我来。”
尽管希望渺茫,孙若微仍想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朱瞻基急忙拦在她面前。
“你未见过四叔,不知他脾气。
他根本不会与你谈条件。
这不是你能顶替的事。
你昔日照顾曌儿的恩情,四叔早已还清。
再胡搅蛮缠只会适得其反。”
孙若微充耳不闻,执意要去燕王府,朱瞻基拦也拦不住。
她一路来到燕王府前,望着门匾上气势恢宏的“燕王府”
三字,深吸一口气,便要推门而入。
刚至门前,一道黑影便将她拦了回去。
“燕王府重地,闲人免进,建文余孽尤禁。”
拦路的正是玄一,今日轮值。
他那独特的嗓音让孙若微立刻认出了他。
她仍不顾一切地想往里冲。
“你让开,我要去见燕王。”
孙若微的力气哪里比得上玄一,她使尽全身气力,也无法推动玄一分毫。
玄一稳稳地立在原地,任凭孙若微如何推搡,他都纹丝不动。
朱瞻基在后面眼见孙若微竟要硬闯燕王府,登时吓得魂飞天外,急忙上前将她拽回身边。
“你疯了吗?燕王府也是能硬闯的?在这里丢了性命都没处说理!”
玄一抱着双臂,神情冷峻地拦在门前,开口道:“皇孙,今日是郡主册封大典,望你自重,莫要惹出是非。
另有一言相告,殿下今日心情不佳,望你知悉。”
朱瞻基一听说朱高煌心情不好,立刻就想带孙若微离开。
“若微,四叔今日心绪不宁,我们改日再来吧。”
但孙若微哪里肯听?晚一天,昭狱里的人就多受一天苦楚,她怎能安心等待?
前有玄一拦截,后有朱瞻基阻拦,孙若微根本无法进入王府。
情急之下,她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
“小花,小花,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要见你,小花——”
她朝府内高声呼喊起来。
朱瞻基听得心惊肉跳,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试图将她拖走。
玄一脸色骤沉,冷声道:“皇孙,速将这疯女人带走,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若是惊扰了殿下,他实在担待不起。
这时,一道稚嫩却隐含威严的声音从府内传来:“玄一,放她进来吧。”
这件衣裳原本绣的是一只青鸾,但开工不久便接到宫中旨意,改成了金龙纹样。
曌儿穿上它,正与她清冷的面容相映,丝毫不显突兀。
朱高煌今日也难得换上亲王朝服,头戴九旒冕。
毕竟是女儿的大典,总要穿得庄重些。
比起平日素白装扮,少了几分飘逸,却添了三分贵气。
朱瞻基带着孙若微到来时,朱高煌转身瞥了一眼。
就是这淡淡一瞥,让孙若微恍若被神明注视,喉间话语尽数哽住,心中涌起无边恐惧。
朱瞻基讪笑着问候:“四叔,我这是……”
朱高煌未理会他,只对徐妙锦和上官嫣然吩咐:“带曌儿进屋试其他衣裳。”
徐妙锦看了眼呆立的孙若微,颔首应下。
曌儿临走轻唤:“爹爹。”
朱高煌温言道:“快去更衣,大典将至。
爹爹自有分寸。”
曌儿乖巧离去。
她明白孙若微的来意,虽知若自己开口父亲必会应允,但不愿让追寻建文旧臣多年的父亲为难。
待三人离去,朱高煌落座端详孙若微:“孙姑娘,久仰了。
这些年来照顾曌儿,本王甚是感激。
金银权位,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但若为建文余孽求情——不必开口。”
当“建文余孽”
四字出口时,森然寒意让孙若微浑身一颤。
她顿时明白,空手求情绝无可能。
纤指在袖中绞紧裙裾,她迎着威压轻声道:“燕王殿下,妾身想与您做笔交易。”
坦白说,这三十年来,能和朱高煌做交易的人,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
能拿出令朱高煌真正感兴趣的筹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孙若微手中握有能打动他的筹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因为曌儿的关系,朱高煌还是打算听她说一说。
“你说吧。”
孙若微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让朱瞻基震惊万分的话。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我用传国玉玺,与燕王殿下做一笔交易。
不求您放过他们,只求给他们一个痛快。”
朱瞻基难以置信地望着神情坚决的孙若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刚刚说的是——传国玉玺?
被朱允炆带走的那一枚?
相较之下,朱高煌对传国玉玺的了解更深。
它由秦始皇以和氏璧雕琢而成,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八字。
它是中国历代正统皇帝的凭证,得之者,即被视为天命所归,拥有最合法的统治地位。
可惜,真正的传国玉玺早已遗失。
朱元璋登基后所用的玉玺,也只是仿品,其象征意义远不能与真正的传国玉玺相提并论。
朱元璋一生有三大憾事:
一是未能生擒北元名将王保保并使其归顺;
二是未能掌握元朝太子的下落;
三就是未能得到真正的传国玉玺。
但朱允炆带走的那一枚,确实是真的传国玉玺。
朱高煌出生当日,
大明的国运忽然翻腾,一条金龙凝聚而出,与漫天紫气交融。
传国玉玺似与大明国运隐隐呼应,受气运金龙召唤,自北方飞来,
悬于皇宫之上,被金龙一口吞入腹中。
金龙身躯随之暴涨,气运金光几乎笼罩了整个应天城。
传国玉玺历经多朝,吸收历代王朝气运,早已非凡物。
对帝王而言,它是正统身份的象征;
而对朱高煌来说,它是一团国运的聚合体。
他体内的血液呈紫金色:
紫,是紫气;金,即国运。
不过朱高煌所吸收的国运,并非大明国运,而是来自传国玉玺中凝聚的历代王朝气运。
大明的气运虽也融入少许,但占比不大。
国运并非轻易可纳之物,吸收越多,与王朝的牵绊便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