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青来啦！”村长刚交待完，一抬头就看见林如月，连忙笑着招手，语气里满是信任，“有你跟着去学校对接，我这心里才踏实，不然这群糙汉子，怕说不明白事儿。”
林如月也笑着应道：“村长您放心，这事我肯定办得妥妥的，中午您就等着好消息！”说完又转向村民们，扬声问：“大家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我们正好去县城，回头一并给你们带回来。”
可村民们此刻满心思都在“长期合作”上，生怕这点小事耽误了正事，纷纷摇着头摆手：“不用不用，你专心把菜的事儿办好就行！”
“是啊，别为我们分心，这事才是最要紧的！” 王洪全看大家都准备妥了，猛地甩了一鞭，清脆的“叭”声划破晨雾。
牛车缓缓动了起来，林如月赶紧扶着车沿坐下，裙摆被风扫过，她还不忘回头跟村民们挥挥手：“等着我们好消息啊！” 村民们也挥着手应着，眼神里满是期待。
牛车慢慢踏上往县城的路，二狗子负责押车，全程眼睛都盯着车斗里的筐子，只要路面有一点颠簸，他就赶紧凑过去查看菜筐有没有晃歪，伸手把歪了的筐子扶稳，嘴里还念叨着：“可别颠坏了，这都是咱村的指望哩！”
晨风格外凉爽，裹着路边野草的清劲，牛车慢悠悠往县城走。
王洪全坐在车头赶车，眼角余光时不时往身旁的林如月瞟——他早知道林如月有未婚夫，楚明彦这些天在村里井边挑水、院里忙活，动静不小，想不留意都难。
可他心里那点爱慕没断，也从没想过什么非分之想，就是单纯觉得林如月人漂亮、性格好、还有学问，看着她就打心底里欢喜。
这会儿初升的太阳刚漫过树梢，金色的光落在林如月脸上，她微微扬着下巴，头发被风拂起，嘴角噙着笑，正享受着晨间的惬意，王洪全看着，自己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
他怕路上冷清，主动找着话题聊：“林知青，你不知道，前阵子村里闹了不少笑话。”
见林如月眼里满是好奇，王洪全立刻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讲起来：“前儿张老栓去茅坑挑粪，脚下一滑，‘扑通’就栽进去了——你猜咋着？头朝下、脚朝上，跟个倒栽葱似的！
他自己扑腾半天爬不起来，差点被粪水呛着，多亏老李路过听见动静，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拽上来。”
他顿了顿，又添了细节：“后来张老栓在河里洗了足足一个钟头，回家用洗衣粉搓了三遍，身上那股味儿还是散不去！连着好几天，村里人见了他都绕着走，现在他见人都不好意思抬头，总躲着走。”
林如月听得“噗嗤”笑出声，手都忍不住捂了嘴。
王洪全更兴奋了，接着说：“还有过年那回，几个半大孩子淘得没边，把鞭炮塞牛屎里就点了！‘嘭’的一声响，牛屎溅得满村都是，连墙头上都挂着！
二狗子凑得最近，脸上、衣服上糊得全是，头发丝儿上都沾着，气得他举着扫帚追那几个孩子跑了半条村。”
他还特意模仿二狗子的模样，：“更逗的是，后面还跟了一串狗，闻着屎味儿也跟着追，跟在二狗子屁股后头汪汪叫，那场面，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这些故事透着股“臭味儿”，听着有点膈应，可经王洪全这么一说，连语气带动作都活灵活现。
林如月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还抬手挥了挥，像是要驱散脑子里想象的臭味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车后的二狗子听见自己又被当笑话讲，忍不住探过身子嚷嚷：“洪娃儿！你咋老揪着这事儿不放！我那可是实打实的飞来横祸，你还好意思说！”
王洪全笑得直拍大腿：“这不是让林知青乐呵乐呵嘛！路上多闷，说点趣事多热闹！”
牛车上的笑声混着凉爽的晨风飘散开，连拉车的老牛都像是受了感染，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些，尾巴还时不时甩两下。
说话间，育才小学的校门已经隐约可见。
王洪全手臂一沉，稳稳勒住缰绳，老牛停下脚步，车轱辘在学校门口的土路上轻轻蹭了蹭。
他伸手掀开车斗上的帆布，翠绿的豆角、紫亮的茄子立刻露了出来，还带着晨间的潮气。
刚掀到一半，就见一位穿军绿色列宁装的女士快步迎过来，衣摆随着脚步轻轻晃，手里攥着个蓝皮笔记本，封皮上还别着支钢笔。
“傅姨！”林如月赶紧踩着车辕跳下车，帆布包在怀里晃了晃，她伸手掏出叠得整齐的蔬菜清单，笑着迎上去，
“您怎么还亲自出来了？这是我们红星大队今早刚摘的菜，您瞧瞧，要是有不合要求的，我们下次再调整。”
傅姨握着她的手，掌心温温的，先探头往篮筐里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沾着露水的空心菜上，立刻笑眯了眼：“你们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菜看着就嫩，比上次供应商送的新鲜多了。”
说着，她接过林如月递来的清单，指尖刚碰到纸页，林如月就侧身让了让，指着身边的王洪全介绍：“傅姨，这是我们村的王洪全，以后常来送菜。还有这位……”
她顿了顿，有点尴尬地挠挠头——一直叫“二狗子”，倒忘了问真名。
“您是傅主任吧？”没等林如月说完，苟新明就往前凑了凑，笑着打招呼，“我叫苟新明，大家平时喊我二狗子惯了。
往后我跟洪全哥一起送菜，您要是觉得菜的品种、新鲜度有要求，尽管跟我们说，我们立马调整。”
王洪全也跟着点头笑：“傅主任放心，我们每次都挑最新鲜的菜装，绝不让学校吃亏。”
傅姨笑着冲他俩点头，又抬眼往车斗里看了看：“辛苦你们跑这一趟，这菜连泥都没多带，看得出来用心了。”
说完，她转身冲校园里喊了两声：“老张、老李，来帮忙搬菜喽！” 很快，两个穿白色工作服的厨师快步跑出来，手里各拎着根扁担，看到车斗里的菜，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