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个小时前，崔姬就深刻体会到了兵临城下四个字怎么写。她熟练地凌空一跃，稳稳地落到一座用各种精美石块包装的平台上面。
“华而不实的东西，”崔姬脑子里想过这些东西的价钱，“如果不是交易需要，还不如卖了装修机械设施。”
在一阵刺耳的机械交鸣中，有些生锈的齿轮转动，崔姬乘坐着由高密度合金打造的电梯快速下坠。这种速度绝对能让一个正常人呕吐，电梯的四周都迸发出摩擦的火花。
崔姬来到了最深的地底。一排排冰冷的机械陈列在这里。有崔姬闲下，没有事情搞的“改良式自卫防御武器”；也有她从妖姬手里接手大管理诠释权后发现军方未交付的机甲。
更多的是［千面］的礼物，正如崔姬所说，那是一堆被淘汰的零件，部位破坏造成战力丧失的军用机甲，对于别人来说，是上千吨废铁。对军方来说，是莫名其妙失踪的维修机甲。
她崔姬不会跟军方客气。
“这就是你说的……正面对抗的时刻吗？”崔姬捂头，“这可能稍微有点超越我的处理极限了，你真该雇佣一个职业军事顾问。”
某个绿毛称颂会司教，目前来看还是防卫军成员的上校打了个喷嚏。
崔姬撇了瞥旁边正在显示的进度条，上一回，虽说芮恩重新设计了防火墙。但她可以看到，这帮家伙仍然在不断的攻击。
“遇事不决，物理清除！”崔姬直接选择拉断总电闸，除了一些必要的灯光之外，全部电力用来驱动机器的运转。
一群战争机器。
电力总闸的熄灭，在兴致勃勃攻克芮恩设计的防火墙的千面突然发现对方的网络仍然在运行，全部都处于休眠状态，攻克了也没用，他［赫尔墨斯］陷入了迷茫。
与之相反的是，这数千台机甲在强大的电流下全部都移动了起来，满功率的运转使他们消耗了所有能够使用的电源。
这是军方都不敢浪的操作，也许军方到了玩儿的时候，能拿出来十倍的数量。但如果军方不玩命的话，一支部队连1\/10都未必能拿的出来。
沉闷的机械声伴随着隆隆的蒸汽，运输摩擦出的火花与钢铁碰撞揉扎在一起，转动的齿轮带动着平台高速上升，一声声让人感到沉重的机械转动声拉起了沉重的大门。
“锵！”
这步伐整齐划一，是比人更加精准，这是机械的调度。数百台几乎一模一样的骇鸟和卫士缓缓移动。
每一次的震动都能使周围的建筑发生震颤，树叶落下，尘土扬起。如果你有幸成为这名尘土，从那个刁钻的角度观察，你将有限观察到这座靠着贩卖人肉的长起来的城市。
外层夯土的钢筋地基，筑起四座高耸的城市。
【三卫拱日】
三座巨城如天体环伺，以钢铁蔓延宛如星环铺成的铁道为轨，在空洞那仿佛永恒暮色中环绕仿若圣城在中央金碧辉煌，钢铁的堡垒作为其基石而尚未完工，但依旧震撼人心的铁堡。
架设在空洞边缘的铁轨与灯塔，它们的用于驱逐以骸，维持空洞内部非已态化状态的尖塔划破云层，齿轮轰鸣声如同大地心跳，万千灯火在齿轮咬合间明灭——恰似三位钢铁巨人跪拜着推动命运的磨盘，而最终穹顶迸射的金光。
一粒扬尘，从地表腾飞，又从空中落下。
崔姬曾经对此嗤笑不已，中央的那座城市就是高档区。
崔姬和妖姬都认为这堆破铜烂铁毫无作用，不如修成军事堡垒。训练士兵的同时又能缓解裁员带来的人口流失。
巨大的炮管从他尚未完工的半圆建筑中缓缓转过身子，那巨大的炮口对准了妄图冲击的乱军。崔姬重新升降到尚未完工的平台，他看到了用十个再生士兵名额换来的昊天和贲育，还有他身后那些身披着和防卫军一模一样装甲，但仅仅刚会操纵飞行滑板的几百名士兵……不对，只能称得上是武装工人们。
崔姬心想过，这算不算私自募兵造反？但崔姬根本不会在意军方的感受，更不用说市政府的。
钢铁的麦浪在预备好的缺口舞动。
地平线开始蠕动。
起初只是一条模糊的暗色缎带，在灼热气流中微微摇曳。随后，那缎带开始变宽、变厚，最终化为一片无垠的、涌动的人头之海。万名叛军雇佣兵流浪者组成的混乱军队脚步扬起的尘土在他们身后形成一片昏黄的云。
他们手中的武器参差不齐，有些甚至只是绑着刀片的木杆。但他们有数量，有一种近乎原始的、令人恐惧的决心。
脚步声汇聚成沉闷的鼓点，敲打着干裂的大地，也敲打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脏上。后方，被携带的单兵式便携导弹，如同雨点般的砸向缺口。叛军曾经是职业的军人，他们当然知道这缺口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但他们对自己的武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很可惜，你们的自信用错了地方。
在他们前方，寂静无声。
数百台骇鸟所组成的防御阵型完美无缺的挡住了缺口，其后的卫士机甲双肩背改装的重型激光炮正在蓄能；双手装备的旋转加特林已经开始预热，无数的大口径子弹在地上堆成了一小片海洋——凡是看过的人只会觉得头皮发麻。
这些混乱的军人发出了冲锋的嚎叫。那片人海瞬间沸腾了，化作一波咆哮的血肉巨浪，以最决绝的姿态扑向那道钢铁堤坝。
然后，寂静被彻底撕碎。
钢铁的麦浪也发出了怒吼。
世界在万分之一秒内被重新定义。首先到来的是光——无数道炽白的激光束撕裂空气，以绝对笔直的轨迹射入人潮，所过之处，血肉、骨骼、简陋的武器瞬间汽化，留下一条条短暂的、由粉红色血雾构成的虚无通道。
旋转的江口喷发出冷却的子弹，这些口径超过15毫米的巨大子弹足以将这些冲锋过来的乱军拦腰截断。
地面留下一片空地，是被激光扫射之后留下的血洼。后跟上的是叛军所用来防御激光导弹的专属盾牌，还有一些老掉牙的组装机甲。
无知无畏的流浪者和一些不带脑子的雇佣军仍然在拼命的向前冲着数千人的阵势，仍然声威不减。
他们似乎把那黄澄澄的子弹当成了黄金。
机器们也并不吝啬于把这些黄金送给他们。
无数的人被撕成血肉，数百人横腰截断躺在地上，身后的人在愣神之中便被子弹撕碎，残存的人在奔跑中化为肉泥，逃到盾牌前的人不会被放回去，这些曾经的职业军人知道放人回去的后果。
1000人的尸体，血液凝固在了这数百米的距离里。
钢铁无声，而大地已饱饮鲜血。
佣兵们不愿意再冲锋到前面了。他们的数量很多，但如果按照这种速度死亡的话，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全都得去投胎。
数千人的叛军损失极其微小，防卫军的设备怎么能对付得了这帮原来就是防卫军的人？更何况还有RpoS财团的助攻。
一场更为惨烈的攻坚战开始了。
如果妖姬在的话，她绝对能想到那场香积寺之战。绝世天尊的大师兄与才华横溢的二师兄为争夺宗主之位爆发的生死之战。
战术一样，思维一样，余下的只有最铁血的搏杀了。
这些老旧机甲和特制盾牌所组成的防御阵线背后，无数的导弹与激光迸发。他们深知，这是对这些钢铁造物造成损伤的最有效方式。
机甲所组成的防御阵线，迸发出上千道猩红的激光。几乎在一瞬间撕裂了叛军前进的阵型，紧接着是如暴风骤雨的大口径子弹。
也几乎是在前进阵型被撕裂的下一秒。第二排的阵线立马补上，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就仿佛他们曾经阻挡空洞入侵的那样。
崔姬认得这套战术，这是金刚石营的战术，正如他们的名字一样。他们是面对空洞入侵时曾经最坚固的盾牌，可惜这个名字已经被除名了。
“起飞吧，你们没必要开枪，把这些高浓度的以太炸药扔完就行。”
崔姬选择压榨这座易主庞大市场，不对，应该是城市的所有库存。包括那些各方交易所已经囤积械的货物——妖姬会解决这些问题的，说不定还能反咬回来一口。
昊天的这些新兵蛋子声控飞到一个他所认知的所有防卫军枪械，都无法触碰的高度。一些重型激光都无法触及的高空，昊天吐了一口气，把挂在背包里的以太炸药全部点燃丢了下去，他们测算过爆炸时间的。
在前进的叛军，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推进着。金刚石营的防卫战术，让这些防卫军的造物毫无办法。谁都奈何不了谁，最终只会陷入近战的窘境。
一旦贴身，庞大火力的机械造物面对这些仍然保持了专业素养的职业军人，跟废铁没有任何区别，一发找准薄弱点的贴身的炸弹就能让他们彻底报废。
从空中飘落下来的太炸弹阻挡了他们前进的步伐。在一阵轰天裂地的轰鸣声中，一身为职业军人的家伙们迅速散开，一个个都躲到了不远的防御阵型上。
在强大的冲击波过后超过九百具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连带他们的装甲化为粉剂结仅只到余波的士兵们抖了抖身上的土，从“金刚石”的绝对防御中在一起走了出来。
“你当防卫军的装甲是废铁吗？”叛军之中飞出来了嘲讽的声音。
“为什么给我们作战的是如此专业的军人？”昊天头上蹦出了问号，“看起来比我们都专业。”
“呵呵，你真的觉得陷落是天灾吗？”贲育瞥了一眼，“那玩意是人祸。”
军队集结完成之后，就继续前进。崔姬双手用力，手手中的显示屏已经被捏碎。她很少露出这种眼神——一种计算结果脱离现有体系的眼神。
“艹！这种威力的以太炸弹就干死不到1000人？这和计算不符合啊！”崔姬几乎就要把平板砸碎，“早知道我就把装甲带回来了！”
燃晶火湖，凯撒竟然显得有些面目狰狞，砍杀了面前的第600名敌人。漆黑色的头颅掉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渗到地里面。
那颗无色的头长的和莱特一模一样。
厚重的人群组成盾墙，抵挡着自己前往燃晶火湖，这些黑泥所构成的身影，有自己所认识的所有人……
“呼——呼——”
凯撒的剑插入地面，汗珠从下巴上面溜走。掉到地面上，转眼就蒸发。干瘪的大地，岩浆拍打出的裂缝，她抬头看着…稠油从里面迸发，然后凝结成一个个虚幻的黑影。
“话说，你就能捏出这么点人吗？学的可一点都不像！”孩子伸出左手的大拇指，然后90度旋转，使拇指朝下。
一柄漆黑色的狼牙棒飞了过来，凯撒拖着疲惫的身躯，又一脚将其踹飞。扭头，［黑泥－莱特］的全套，就不远了。凯撒机车惯性从空中快速挥下一剑，一剑再一次向面前这个冒牌货砍成两份。
我黑你被斩成两段之后，上面的部分开始一点一点粘连起来，就如同一个小娃娃一样，只是一秒钟几乎被缝合。
凯撒头都不变，看起来十分熟练地从有盾牌的手腕处喷出火焰，点燃这些黑色的物质。崔姬提供的战甲是万能的，除了不能飞出大气层。
疲惫地将剑从地上捡起，凯撒看着又一个黑影出现。
最开始，借助外力和凯撒自身的因素，她可以快速的斩杀敌人。上千人的阵势被凯撒直接杀穿，离火湖只有一步。
但凯撒是人，人会累。
杀死一个，便复活一个。开始你可以杀死两个，这是十个，祂只能复活一个。等等，你发现自己杀人的速度跟不上对方复活的速度了。
凯撒的嘴里仍然叼着打火石，她步履蹒跚地继续向前走着。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方式。
死海激起涟漪，妖姬第一次主动进入这个空间。把鬼铠真正融入自己身体之后，她便能感受到自己有主动进入空间的权利了。
千霜切冥不出意外的等着自己，那个鬼影不见了。妖姬快步上前，千霜切冥开启眼眸，那抹猩红溢出瞳孔，死亡的压迫扑面而来。
“我告诉了你答案。”
“我希望你的规矩安息，”妖姬面庞冷淡，“祂，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强？”
“哈哈，我当是什么问题呢，这很简单。”
千霜切冥请继续盘腿。
“因为你。”
“你放屁。”
“祂一开始只是为了杀死你，但现在不一样了。唯一的双方由你个人与祂的对抗变成了另一个高度。”千霜切冥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一杯茶，“从你救起第一个人的开始，改变一个人的思维开始，你就成了这个世界的成员。”
“祂根本就是一个，不对，无数个文明所诞生的产物。无论你是否做好准备，文明的博弈已经开始了。”
“这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吧。”妖姬冷淡地说着，“一个破土的嫩芽去经历暴风雨。”
“所以存在绝对公平的约定，还要付出超凡的代价，才可以获得超凡的力量。那头［兽］就是超凡的力量。最后，那份的力量便归属于你了。”千霜切冥放下茶杯，“但结果显而易见，你没能有勇气接下这赌约，不过确实有人接下了这份赌约。”
“嗯……切记，这场赌约的胜利往往是文明毁灭的开始。你该离开了。”
千霜切冥下了逐客令，有记者不曾查询之间返回了现实。她眼眸中已经没有颜色了。
“你这次竟然这么着急？”鬼影出现嘲讽着千霜切冥，那只眼睛瞅着千霜切冥手指的地方，妖姬站立的地方，一时语塞。
那里已经结成了冰块。
“多在这里想一分钟，恐怕死亡的成分就多1分吧。”千霜切冥站起来看向后方，“就像你的师兄所说，极端不是没有代价的。极端代表着无可匹敌的强大，但代价也无可估量。”
燃晶火湖，凯撒一脚直接踢爆了一个黑头，所能战斗的敌人仿佛不断挑战着凯撒的极限，凯撒巅峰的时候，所有的怪物都是青一色的恶名。现在这些怪物变弱了，可变得越来越让凯撒愤怒了。
露西，凯撒，派派，莱特，卡萨……
凯撒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得缓慢，就算是连续挥剑600下，人都会疲惫不堪。她的眼中这些人逐渐上色，周遭的环境逐渐变化。
外环，卡吕东之子的众人看着她，凯撒神情恍惚。她看见露西带着傲娇与失落地跟她陈述着霸主的归宿，庞培脱下他的披风，盖在自己的身上，她恍惚的想要，结果她扭头看到了拜克塔……
“铮——”
凯撒将长剑甩了出去，那些靠拢过来的黑泥再一次被砍成两半。她疲惫的跪在地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伸手撕开左手的装甲。
她将那条不属于自己的机械手臂功率调到最大，内脏伴随着这条手臂一起轰鸣，一口鲜血蹦出，里面夹杂着少许内脏。
凯撒再一次将打火石咬到自己的嘴里，眼睛中再一次露出了嘲讽与蔑视。因为她的这一击，似乎所有的黑泥动作都陷入了停滞，似乎在沉思一样。
每一样都无比完美，有头有脸的人物捏造的如此生动形象，从语言到神态。不过，凯撒记住的可不止这么点人。
“都给我，去死！”
凯撒明白，这不是自己的在动这条手臂了，而是这条手臂在带动自己。这条手臂似乎真的贯彻落实她的意志，一个横扫并将眼前所有的黑泥造物尽数碾碎，那蛮横的动力，每一击都使凯撒的内脏崩碎。
恢复赶不上杀戮，每一秒钟，几十个影子，被蛮横的破坏。凯撒想尽一切方法前进，双脚的奔跑已经不够，所有能用来推进前进的工具都用上了，包括炮火。
一部分黑泥开始修复，但当他们修复完成的时候，凯撒已经远离。
一部分黑泥在空中飞溅，落到地上，便回到大地的缝隙里面，不再出现。
火湖最终倒映出了凯撒的身影——她浑身是血。
凯撒失去了力气，双膝跪倒在地，只需要松松嘴，这一切就结束了。她感到胸口扎心的疼，没有办法扭头。
恶名庞培和机车排气管一样，粗壮的利刃刺穿了她的胸膛，就要将她举起来。祂从地面上突然蹦出，由那些浓稠的石油构成。
微微仰起的的角度让打火石直接从凯撒的口里掉到了凯撒的嘴里。凯撒感觉自己的供血不足，她睁大了眼睛，想说话，发现喉咙似乎充满了液体，瞥了一眼自己机械的左手。
这不是她的身体，可以活动。
这就是她的身体，她的意志。
它拿起了那把剑，在两阵白光之后。
断成三段的凯撒
和打火石一起坠入了火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