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山林,早被大雪覆盖,一眼望去,满是白雪皑皑。
狼王虽死,但沈烨并未放松警惕,依旧按照前世养成的习惯,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他先去了几处之前下的套索,果然有所收获,逮到了一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山鸡。
他将猎物捆好挂在腰间。
然后,他朝着更深处,记忆里的一小片野生天麻生长地走去。
那里隐蔽,寻常村民基本都不会过去。
再加上这几天闹狼患,就更不会有人靠近了。
只是,快到地方时,他敏锐地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和压抑的喘息声,还夹杂着低低的呜咽。
是人?还是野兽?
沈烨立刻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悄然端起56半,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艰难地试图将一只被兽夹夹住后腿的半大梅花鹿“解救”出来。
那鹿惊恐地挣扎着,那人手忙脚乱,额头上全是汗,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看起来狼狈不堪。
看清对方侧脸,沈烨微微一怔。
居然是李翠兰?
那个对林薇充满恶意的女知青?
那个被自己狠狠修理了一顿的“失节女”。
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深山里来?还试图救一只鹿?
沈烨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眯起眼睛,静静地躲在不远处的树后观察着。
他注意到李翠兰的眼神,并非纯粹的怜悯或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异常的焦灼和。。。贪婪?
她时不时紧张地四下张望,仿佛怕被人发现。
那兽夹看起来锈迹斑斑,不像是新下的,倒像是山里老猎人遗弃多年的旧物。
李翠兰似乎下了决心,她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竟然是一把不算锋利的小刀,试图去割鹿的喉咙!
她这是想杀了这鹿?
就在她的刀快要碰到鹿脖子时,沈烨故意踩断了一根地上的枯枝。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翠兰如同惊弓之鸟,猛地缩回手,小刀掉在地上,脸色煞白地扭头望来,惊恐万状:
“谁!谁在那里!”
自从那晚被人敲晕,拖到牛棚“侮辱”之后,李翠兰就变得异常胆小。
这次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出来找点吃的,恰巧遇到这头小鹿,她说什么也不敢在这深山久待。
沈烨慢悠悠地从树后走了出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李知青,好兴致啊,一个人跑这深山老林来玩刀子?”
看到是沈烨,李翠兰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了慌乱和极度的尴尬,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身体,结结巴巴道:
“沈。。沈烨?你怎么在这,我。。。我什么都没干。。。就是看到这鹿被夹住了,怪可怜的,想帮帮它。。。”
“帮它?”
沈烨目光扫过她掉在地上的小刀,又看看那只因为恐惧而不断挣扎、后腿流血更厉害的鹿,语气听不出情绪:
“用刀帮?”
李翠兰脸颊涨红,语无伦次:
“我。。。我看它可怜,是想。。。想给它个痛快。。。它太痛苦了。。。”
“是给它痛快,还是想给自己添个肉菜?”
沈烨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她的谎言,眼神锐利起来:
“私自破坏别人的财产,偷走别人的劳动成果,李知青,你这错误可犯得可不小啊。”
李翠兰浑身一颤,脸色由红转白。
她知道沈烨如今可是村里的民兵队长,更知道他对自己印象极差,甚至、可能、或许,那天晚上,还是对方侮辱了自己。
若对方真要较真,真要是把事情真捅出去,那她绝对没好果子吃。
“不。。。不是的!沈烨,你听我解释!”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饿坏了。”
“自从那晚你把我给。。。那个了,知青点里的人都不待见我,他们。。。他们抢走了我的口粮,我。。。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
她开始卖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烨听到对方的话,额头青筋暴起。
“李翠兰,你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我可没有把你怎样,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的话,信不信我把你带回民兵队好好。。。“处理处理”!!!”
最后处理四个字,他说的特别重,让李翠兰不由得身体一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晚上。
“不要不要,沈烨,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着。
可沈烨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因为他注意到,在李翠兰慌乱的哭诉时,她的眼神却还不忘时不时地瞟向某个方向,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和。。。紧张?
仿佛那边有什么她极度在意的东西。
沈烨心中疑窦顿生。
这件事情,恐怕不仅仅只有一头小鹿那么简单。
他不再理会李翠兰,迈步向她刚才窥视的方向走去。
“喂!沈烨!你去哪?你别。。。”
李翠兰见状大急,想要上前阻拦,却又不敢上前。
沈烨没有理会对方,拨开茂密的灌木,后面是一片稍显平坦的坡地。
目光扫过,坡地中央的雪已被清除,几株被小心挖掘到一半的植物映入了沈烨的眼帘。
那是。。。三七?
而且看年份和品相,相当不错!
在这年头,野生三七可算是难得的药材,价值不菲!
原来如此!
沈烨瞬间明白了。
李翠兰根本不是冲着鹿来的,她是发现了这片野三七!
那只鹿兴许只是碰巧,她真正怕的是这片三七被自己发现!
而那只鹿被困的位置,刚好在这片三七地的前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守卫”。
李翠兰跟了过来,看到沈烨发现了三七,脸彻底白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烨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几株被挖坏的三七,又看了看这片小坡地的环境,心中大致有数。
这李翠兰,倒是有点狗屎运。
他站起身,回头看向面如死灰的李翠兰,缓缓开口:
“李知青,盗窃村集体的珍贵药材,性质可比偷我的猎物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