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依旧不平静。
虽然摆脱了狼群的主力,但零星的野兽骚扰依旧不断。
期间,他们遭遇了一头觅食的孤狼,由于不敢将动静闹得太大,担心再次引来兽群,无奈之下,沈烨只能和石头他们一起,利用手中的砍刀,将其就地格杀;
之后,路过一片野果林的时候,又遭遇了一群暴躁的野猴投掷石块树枝,众人只能抱头鼠窜,好在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队伍中,每个人的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
伤员们的情况也在开始恶化,特别是哪个手臂被饿狼咬中的民兵,都已经开始发烧说胡话。
孙教授等人也几乎走不动路,全靠其他民兵们搀扶着,才能继续前行。
至于郑涛和那两个知青,更是如同行尸走肉,全靠求生的意志支撑。
当天边再次亮起鱼肚白的时候,林木逐渐稀疏,熟悉的田野轮廓出现在眼前时,不知是谁率先哽咽着喊了一声:
“到了!我们回来了!”
那一刻,所有还站着的人,包括孙教授和郑涛,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黑风岭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边界,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属于人类世界的土地。
接到消息、早已心急如焚的村民们,纷纷闻讯而来。
看到这支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几乎人人带伤的队伍,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和哭泣声。
林薇第一个冲上来,不顾沈烨满身的血污和疲惫,紧紧抱住了他,眼泪无声地滑落。
王桂芬和沈红梅也围了上来,看着儿子(弟弟)那浑身的狼狈,心中满是疼惜。
等候在村中的革委会王主任,和一众公社干部,此刻也都带人匆忙赶来。
公社的卫生员先是给众人做了个全面检查,发现除了极个别伤势较重的需要接受治疗外,其余人等都没有什么大事。
安排将伤员送去医院之后,众人只是匆匆客套了几句,便不想继续呆在小河村这个穷山沟里了。
郑涛在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被村民簇拥着的沈烨,眼神极其复杂,有恐惧,有怨恨,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而孙教授则是紧紧握着沈烨的手,老泪纵横:
“沈烨同志,这次多亏了你,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次考察的代价太大了,但收获也同样巨大,希望我们今后还能继续合作!”
沈烨神色疲惫地点了点头,看着被抬走的伤员,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沉重。
黑风岭之行,虽然达到了部分目的,但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并且,那统御狼群的狼王,那神秘的先民木牌,都预示着更大的谜团和可能的风暴。
他知道,回到小河村,并非结束,而是一场新博弈的开始。
周光正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黑风岭,乃至天坑的秘密,也远未到揭开的时候。
小河村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草药和烟火混杂的气味。
伤势最重的民兵被紧急送往了公社卫生院。
张建军的死讯不知不觉间,也已然在村民和知青们当中传扬开来,得知对方的尸体只能永远留在那恐怖的毒瘴坑里,连收敛都做不到。
村民和知青们全都心有戚戚焉,这更为此次事件蒙上了一层阴影。
另外两个同去的知青被暂时看管在知青点,神情呆滞,显然吓得不轻。
孙教授等人第一时间被公社的人给接走了,但他们带回的“宝贝”却并未带走,而是被沈烨派人严密看守起来。
沈烨一路奔波,也是累的不行。
但他还是强撑着疲惫,先是安抚了受伤民兵的家属,承诺村里和公社承担所有费用并给予最优厚的补偿。
接着又去查看了其他参与行动的民兵,看着他们虽然后怕却依旧坚定的眼神,沈烨知道,这支队伍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已然脱胎换骨。
忙活了一早上,他顾不上休息,立刻召集了石头和几个生产小组长。
“春耕怎么样了?”
沈烨的声音带着沙哑,充满血丝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常。
听到沈烨的询问,一个小组长面露难色:
“大队长,你们进山这几天,进度落下不少。”
“特别是分给知青的那片坡地,几乎没动。。。张建军他们一走,剩下的人更是出工不出力,只会磨洋工。”
沈烨脸色一沉。
粮食是一切的根基,绝不能耽误。
顾不上其他,他立刻带着人直奔田间。
果然,原本应该忙碌的田野上,村民们正在奋力追赶进度,而分配给知青的那片地,却只有寥寥几人在有气无力地挥舞着锄头,大部分知青聚在地头树荫下,神色各异,有恐惧,有不满,也有事不关己的冷漠。
看到沈烨过来,尤其是看到他虽然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身姿和身后那些眼神带着煞气的民兵,知青们一阵骚动。
沈烨走到地头,目光扫过那片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土地,又看向那群知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春耕是头等大事,关系到全村人一年的口粮,分给你们的任务,为什么没完成?”
一个平时跟着张建军关系不错的男知青,仗着几分胆气,梗着脖子道:
“沈队长,张建军他。。。他死在山里了!我们心里不平,没心情干活!”
“是啊!人都没了,还干什么活!”
“谁知道进山那么危险。。。”
“就是就是,我们知青也是人,总不能一句话没有,就白死了吧!”
有人开头,其他知青也纷纷附和,言语中全都带着不满和怨气。
沈烨眼神骤然变冷,如同冰锥刺向那个带头的知青:
“张建军擅自离队,违反纪律,误入绝地,他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但这,并不是你们耽误春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