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
苏清风自然听的清楚。
许秋雅是这齐三爷的侄女。
接着齐三爷的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唐志勇,你是不是觉得,我齐老三老了,说的话,就不管用了?”
唐志勇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他仗着自己年轻气盛,以及在镇上日益扩张的势力,再加上背后有他那个当纺织厂厂长的叔叔撑腰,对这位早已半隐退的老江湖确实少了些以往的敬畏。
他咬着牙,梗着脖子道:“齐三爷!我敬你是前辈!但你也别……别太倚老卖老!这毛花岭镇上的事情,早他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时代了!”
这话一出,胡同里的空气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齐三爷那边沉默了一瞬。
随即,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慢条斯理,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平静:
“哦?不是我说了算的时代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咔!咔!咔!”
一阵低沉而整齐的脚步声,突然从胡同两侧的阴影里传来。
只见黑暗中,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涌出两排人影。
足足有二三十号人!
他们清一色穿着深色的短打棉袄,个个精悍沉默,眼神锐利。
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短柄厚背的斧头。
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这些人迅速而有序地散开,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将唐志勇以及他那些残兵败将彻底围在了中间。
没有任何叫嚣,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有那一片沉默的、冰冷的斧头森林,散发出实质般的杀气和压迫感。
这些人展现出的纪律性和那股子凝练的煞气,远超唐志勇手下那些乌合之众。
齐三爷这才缓缓从车灯的光晕前踱步而出。
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容,是一位清癯的老人,皱纹深刻,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手里拄着的文明棍轻轻点地,目光平静地看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唐志勇。
“我们……”齐三爷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唐志勇的心口,“虽然这些年不怎么走动,但看来也还有点实力。小唐,你现在觉得,今天这事,我齐老三,还能不能管?说了,算不算?”
唐志勇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攥着军刺,手背青筋暴露。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沉默的斧头手,又看了看自己身边仅存的几个还能站着、却早已吓破胆的手下,以及满地打滚呻吟的兄弟。
一股冰冷的绝望和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今天这亏,是吃定了。
硬拼下去,他们所有人可能真的会被砍死在这条黑胡同里,明天一早被当成冻死的流浪汉处理掉。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齐三爷,眼神怨毒得像是一条毒蛇,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齐三爷……好……好得很!今天……我唐志勇认栽!”
唐志勇顿了顿,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最后的底气。
“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叔是纺织厂厂长,你们动了我,谁也别想好过。”
齐三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仿佛听到的不是威胁,而是孩童的呓语:“哦?拿你叔叔来压我?回去告诉他,我齐老三什么时候想去厂里找他喝茶,自然会去。现在,带着你的这些垃圾,立刻,滚出我的视线。再让我看到你们寻我这小朋友的麻烦……”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用文明棍轻轻指了指地上那些血迹。
唐志勇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最终狠狠地一跺脚,几乎将后槽牙咬碎!
“我们走!”
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耻辱。
他那几个还能动的手下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搀扶起地上那些断腿折胳膊的同伴,连拖带拽,狼狈不堪地、灰溜溜地朝着胡同另一端快速撤离,连掉在地上的武器都不敢捡。
唐志勇走在最后,回头用那双怨毒至极的眼睛,死死地剜了苏清风和齐三爷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进骨头里,然后才猛地转身,消失在黑暗的胡同尽头。
转眼间,刚才还充满喊杀声和血腥味的胡同,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寒风卷着雪沫,吹过满地狼藉和斑驳的血迹。
苏清风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在看到唐志勇等人彻底消失后,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剧烈的疼痛和脱力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身体一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就在他即将再次摔倒在冰冷雪地之时,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
齐三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小兄弟,撑住。”
齐三爷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清风模糊地看着眼前的老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嘶哑的气音,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别说话。你伤得很重。”齐三爷对身后吩咐道,“来人,扶他上车。小心点,他左臂有伤。”
两个穿着呢子大衣的汉子立刻上前,动作熟练而小心地搀扶住几乎昏迷的苏清风。
齐三爷看着苏清风惨烈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是个不要命的主……走吧,先离开这儿。”
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发动,载着昏迷的苏清风和齐三爷,缓缓驶离了这条弥漫着血腥与暴力的小巷。
车灯的光芒扫过雪地,映照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他们直接朝着卫生院开去。
齐三爷看着苏清风全身是血,觉得这小子应该是流血过多导致的。
要是苏清风还醒着的话,会说:“我是真饿啊。”
可惜苏清风因为又饿又大出血,导致晕迷。
先把伤治疗好才是真的。
当车子开了不到两分钟,来到卫生院门口。
已经有一个护士,不停的跺着脚等在了这里。
除了许秋雅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