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声仿佛金属被撕裂到极限的尖啸，是“灵能共振矩阵”最后的悲鸣。
翠绿色的光幕，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在维持了短短数秒的辉煌后，猛地碎裂成亿万点黯淡的光屑，消散在狂暴的海水之中。
那面曾让所有联盟成员感到无比安心的神盾，倒了。
“警报！矩阵能量循环崩溃！防御失效！”
“敌袭！敌袭已突破外围防线！”
“曙光前哨”的警报系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失去了矩阵的压制，那扇巨大的星门，仿佛挣脱了最后的枷锁。无数阴影生物和体型庞大的“破界者”，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带着无尽的憎恶与饥渴，疯狂地冲入了基地外围的海底平原。
“战斗部！结阵！迎敌！”
陈虎的吼声，如同惊雷，在混乱的通讯频道中炸响。他身先士卒，手持一柄由“灵煅晶”为核心锻造的合金巨斧，第一个冲出了基地的闸门。
在他身后，数百名战斗部成员，迅速结成了一个由数十个小队组成的、如同刺猬般的防御战阵。能量护盾、高频振动刀、特制的净化弹……各种装备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这片黑暗的海底。
“为了联盟！”
“为了家园！”
怒吼声，与收割者那非人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
惨烈的、最原始的短兵相接，正式爆发。
一名年轻的队员，刚刚用净化子弹击倒一头阴影生物，还没来得及喘息，一头“破界者”的镰刀巨肢，便从他头顶呼啸而下。
“小心！”
陈虎怒吼一声，手中的巨斧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精准地格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铛——！”
巨力传来，陈虎虎口一麻，连退三步。而那名年轻队员，则趁机后退，重新稳住了阵脚。
“守住阵型！不要恋战！”陈虎的声音，因用力而嘶哑，“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它们，为技术部争取时间！”
战场，瞬间白热化。
能量光束与腐蚀射线在水中交织，刀剑与甲壳碰撞出刺眼的火花。联盟的成员们，凭借着精良的装备和默契的配合，与数倍于己的敌人浴血奋战。
但收割者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悍不畏死，仿佛没有痛觉。一头“破界者”被击倒，立刻有两头阴影生物填补上它的位置。联盟的防御阵型，在无穷无尽的冲击下，被不断地压缩、变形。
血，染红了冰冷的海水。
几乎每一秒，都有联盟成员的身影，被黑色的潮水吞没，然后，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彻底消失。
“陈虎队长！右翼撑不住了！”一名小队队长，用嘶哑的声音报告。
陈虎看去，只见右翼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数头“破界者”，正带着一群阴影生物，朝着那个缺口后方，一个正在抢修矩阵节点的技术小组，猛扑过去。
而那个技术小组里，就有刚才被他救下的那名年轻队员。
“该死！”
陈虎眼中，血丝迸现。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绝的决定。
“所有人，向中心收缩！”
他大吼一声，独自一人，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迎着那群冲向技术小组的敌人，冲了过去。
“队长！”
那名年轻队员，看到了陈虎的身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陈虎没有回头。他手中的巨斧，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金色旋风，将沿途的阴影生物，尽数斩碎。
但他面对的，是三头体型巨大的“破界者”。
他一斧劈开了一头“破界者”的胸甲，却被另一头的巨肢，狠狠地扫中了后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就在他即将被阴影生物淹没的瞬间，他看到了那名年轻队员，已经和其余的技术人员，安全地撤入了基地的闸门。
他笑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头被他劈开胸甲的“破界者”，甲壳寸寸碎裂，核心能量，化作了一场毁灭性的球状闪电，猛地爆炸了！
“不——！”
陈虎，被这场自杀式爆炸，整个吞没。
……
另一片战场，夜莺的身影，如同真正的幽灵，在混乱的战场上穿梭。
她的目标，不是那些杂兵，而是一头体型明显更小、但复眼闪烁着指挥光芒的“破界者”指挥官。
她悄无声息地接近，手中的双刃，凝聚着全部的力量，准备给予这头指挥官，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她即将得手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那不是物理攻击，甚至不是能量攻击。
那是一种……纯粹的、针对“意识”本身的攻击。
夜莺的脑海，猛地一黑。
她眼前的战场，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了无尽恐惧的幻境。
她看到了GSc的背叛，看到了同伴们在面前一个个惨死，看到了地球被收割者吞噬，变成一颗死星的末日景象……所有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都被无限地放大，反复地折磨着她的意志。
“放弃吧……”
一个冰冷、邪恶、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
“你的挣扎，毫无意义。”
夜莺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地拖入那片无尽的黑暗。她的身体，在现实中，已经僵直地停在了原地，失去了所有反应。
就在她即将彻底沉沦的危急关头，她胸口，一枚贴身佩戴的、得自碧落岛的清心玉佩，突然，发出了一阵微弱但坚定的暖流。
这股暖流，如同黑暗中的一缕烛火，虽然微弱，却瞬间驱散了她意识中的一片黑暗。
夜莺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她彻底挣脱了幻境的束缚。
她惊骇地发现，一头她从未见过的、完全由透明的、扭曲的精神能量构成的生物，正附在她的身后，如同水蛭般，疯狂地吸食着她的精神力。
噬魂兽！
……
“曙光前哨”核心，陈凡的双目，几乎要滴出血来。
陈虎为保护战友而重伤昏迷的画面，夜莺遭遇未知精神攻击、意识险些被吞噬的瞬间，都通过联盟频道，清晰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心神，剧震。
神魂，一阵刺痛。
“噗——”
陈凡，再次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作为主阵者，他承受着整个战场的反馈。战友们的每一次受伤，每一次死亡，都会在他的神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而陈虎的重创，更是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巨大的悲伤与愤怒，让他的意志，出现了一丝，仅仅一瞬间的滞涩。
而这一丝滞涩，对于正在全力运转、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灵能共振矩阵”来说，却是致命的。
矩阵的运转，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卡顿。
就在这一刻。
那扇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星门之中，一股比之前所有敌人加起来都要庞大、都要冰冷的意志，猛地苏醒了。
它，似乎……察觉到了这个机会。
那股意志，如同深渊中的巨兽，缓缓地，将它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因为主阵者分神而出现的、微小的滞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