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魔主委托任务，寻魔界灵根火种
星空大殿之内，万籁俱寂。
魔擎的声音仿佛不是从他口中说出，而是从这片浩瀚星河的每一个角落传来，带着宇宙初开时的古老与宏大，直接在顾盼的识海中落下定论。
“去幽冥沼泽，为我，也为你自己，找到那枚魔界灵根火种。”
委托，亦是命令。
顾盼没有立刻回答。她站在原地，任由那双混沌眼眸的注视穿透自己的神魂。那股源自生命层阶的绝对压制，像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她的意志。
换做任何一个金丹修士，此刻恐怕早已心神失守，或是被这天大的机缘冲昏头脑，或是被这无上的威严压垮脊梁。
但顾盼只是抬起眼，平静地回望过去。
她体内的四色灵根之力在丹田深处缓缓流转，噬灵口潜伏在气旋的中心，像一头蛰伏的凶兽，收敛了所有爪牙，却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噬咬的姿态。
“为什么是我？”她用同样的神念问道，声音里没有半分谄媚或惶恐，只有纯粹的探寻。
魔擎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那双混沌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极淡的波澜，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因为你和你母亲一样，是异数。”魔擎的声音再次响起，“也因为，你身负‘吞噬’之力。”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顾盼的丹田，落在了那枚与她血肉相连的古戒之上。
“魔界灵根火种，是法则的聚合体，是毁灭与新生的源头。它狂暴、炽烈，不容于任何常规的容器。任何试图用寻常法门强行收取它的人，最终都会被其能量反噬，化为灰烬。这些年，我魔界因此折损的元婴修士，亦不在少数。”
“但你不同。”魔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评估的意味，“你的灵根，以‘吞噬’为本，本身就是一种打破规则的力量。它不遵循五行，不拘泥于属性，万物皆可为食。只有这样的力量，才有可能在不激怒火种的前提下，将其‘容纳’，而非‘收取’。”
原来如此。
顾盼心中了然。魔擎看中的，是她独一无二的金手指。这并非恩赐，而是一场精准的、建立在能力之上的交易。
“魔主陛下希望稳定魔界的灵根秩序，这对您，对整个魔界，有什么好处？”顾盼再次发问。
这个问题，已经有些逾矩。
一旁的夜渊，一直保持着完美的躬身姿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俊美无铸的雕像。听到顾盼这个问题，他那双藏在长长睫毛下的紫色眼眸，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胆子是真的大。在魔主面前，还敢讨价还价，探究君王的意图。
魔擎没有动怒。他甚至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仿佛星辰摩擦般的低笑。
“一个根基稳固的魔界，才能诞生更多强者。一个强者林立的魔界，在即将到来的三界变局之中，才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他的声音平淡，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野心，“至于你，顾盼。你若能带回火种，你将获得魔界的友谊。这份友谊，意味着魔界所有的资源，都会向你有限度地开放。同时，你也将获得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在我魔界疆域之内，无人敢动你。”
这句话，比任何实质性的赏赐都更有分量。它代表着魔界之主的庇护，是一张可以在魔界横着走的护身符。
顾盼沉默了。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风险，是巨大的。幽冥沼泽，一个连魔界元婴修士都会折损其中的绝地。还有那头守护火种的元婴期魔兽，以她如今金丹六层的修为，即便有诸多底牌，正面抗衡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收益，同样是无法拒绝的。
魔界灵根火种，是母亲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是她对抗凌霄宗“灵根镇压术”的唯一希望。得到它，不仅能完成母亲的夙愿，更能让她自己的实力得到质的飞跃。
更重要的是，这条路，是她目前唯一能清晰看到的，通往母亲所在之处的道路。
从人界京城，到妖界青丘，再到魔界魔都。她一路追寻，一路吞噬，为的就是拼凑出母亲的踪迹。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两界城”，而“灵根火种”，就是她去见母亲时，必须带上的“敲门砖”。
她没有退路。
也从没想过要退。
那双融合了四色灵光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混合着危险与渴望的光芒。
“好，我接受这个委托。”
她的神念回应，简洁而坚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魔擎似乎对她的果决十分满意，混沌的眼眸中，那丝波澜缓缓散去，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
“夜渊。”他开口，这一次，是直接发出的声音。
“臣在。”夜渊立刻应道。
“幽冥沼泽的地图，以及这些年我们搜集到的所有关于火种的情报，都交给她。另外，从魔主的宝库中，取三枚‘避瘴丹’和一件上品防御法器给她。”
“是。”夜渊恭敬地领命。
魔擎的目光再次落在顾盼身上：“幽冥沼V泽内的毒瘴，非同寻常，即便是元婴修士，也无法长时间抵御。‘避瘴丹’能保你在其中行动十二个时辰。那头守护魔兽，名为‘幽冥毒蛟’，元婴一层修为，性情狡诈，擅长用毒。如何应对，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挥了挥手，姿态随意，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驱逐之意。
“去吧。”
星空开始流转，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顾盼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自己包裹，下一瞬，她已经和夜渊一起，重新回到了之前那间偏殿之内。
殿外的魔气与喧嚣重新变得真切，仿佛刚刚那场置身于浩瀚星河中的会面，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但识海中回荡的君王之言，以及那份沉甸甸的使命感，却在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夜渊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桌边，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猩红如血的魔界佳酿，一饮而尽。那张妖异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就这么答应了？”他放下酒杯，转过身，慵懒地靠在桌沿，紫色的眸子审视着顾盼。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顾盼淡淡道。
“没有拒绝的理由？”夜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出声，“元婴一层的幽冥毒蛟，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它一口毒雾，就能让方圆十里的生灵绝迹。它的鳞甲，连上品法宝都未必能轻易破开。陛下宝库里的防御法器，在它面前，最多也只能撑上几息。”
他走到顾盼面前，微微俯身，俊美的脸庞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一股混杂着酒气与他身上特有冷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去跟陛下说，你修为不济，难当大任。他虽然会不悦，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最多也就是把你赶出魔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
顾盼没有后退，她迎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紫色眸子，甚至能从那深邃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然后呢？”她问，“让你魔界的元婴修士再去送死吗？”
夜渊的表情一滞。
“你……”
“夜渊，”顾盼打断了他，“你很清楚，除了我，没人能完成这个任务。魔主也很清楚。这是一场交易，不是请客吃饭。”
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夜渊看着她，看了很久。他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恐惧，看不到犹豫，只能看到一种让他都感到心惊的、近乎偏执的决绝。
他忽然就泄了气。
他直起身，退后两步，无奈地摊了摊手，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好吧，好吧，算我多管闲事。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卷古旧的兽皮地图和一枚黑色的玉简，扔给了顾盼。
“这是地图和情报，你自己看。丹药和法器，我稍后会派人送去百宝楼。你最好休整几天，把状态调整到最佳。幽冥沼泽那地方，可不欢迎状态不好的客人。”
顾盼接过东西，神识扫过，确认无误后，便收了起来。
“多谢。”她转身，准备离开。
这次的谈话，她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信息，也背负上了更沉重的行囊。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去为接下来的九死一生做准备。
“等等。”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殿门时，夜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盼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只见夜渊脸上的慵懒和邪气，不知何时已经尽数褪去。他站在大殿的阴影里，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
“幽冥沼泽，不是你一个人能闯的。”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在空旷的偏殿中响起。
“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