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专属飞行器,在北海道的龙门秘密基地缓缓降落。
舱门打开,龙门众英雄依次走出。
虽然经历连番大战,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任务完成的释然与即将归家的期待。
基地内部,早已有龙门后勤人员等候。
众人齐心协力,将之前从佐藤家族地下宝库收缴、夺回的众多华夏文物国宝,以及八岐会历年积攒,储藏在佐藤家的来自世界各地的珍贵宝物,小心翼翼地搬运上飞行器。
看着一件件流失海外、承载着历史与文化的瑰宝即将回归故土,每个人心中都涌动着难言的自豪与激动。
林潇看着忙碌的众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朗声道:
“此间事了,任务圆满完成,大家可以一起回家了!”
“耶!回家啦!”
“终于可以回去了!”
“想念国内的火锅了!”
众人一阵欢呼,连一向冷面的毕方眼中都闪过一丝暖意,嗜战的睚眦也搓着手,期待回去后能安心大吃几顿……
然而,就在这洋溢着喜悦与期待的氛围中,一个冰冷而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一盆冷水泼下:
“你们回去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相柳不知何时已退到了人群边缘,他脸上那狰狞的八蛇面具,仿佛要将自己与这温馨的气氛隔绝开来。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疏离:
“我生来不祥!算命的说过我命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亲近谁便会给谁带来灾祸!华夏……我就不回去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远方连绵的山脉,语气变得决绝:
“我就留在这里,留在小日子国内,极端右翼的残渣余孽尚未彻底肃清,我会继续寻找他们,逐一清理干净……这,也算是我能为龙门、为华夏多做一些贡献……”
说完,他不等众人回应,毅然转身,朝着与基地相反的方向,那片茂密而幽暗的原始丛林,迈步走去。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孤独的背影在苍茫的天地间,显得格外萧索与落寞。
看着相柳渐行渐远的背影,龙门众人都愣住了,相互交换着眼神,眼中充满了复杂与不忍……
相柳独自一人,走入寂静的丛林。
他所过之处,周围的毒蛇猛兽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危险的气息,纷纷惊惶退避,不敢靠近分毫。
四周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孤独的脚步声。
吹过相柳的风中,一阵若有若无、带着淡淡哀伤与孤寂旋律的歌声,仿佛从他心底响起,又仿佛随风飘来,萦绕在他耳边:
“吹过我的春风都变得沙哑,白雪飘过就融化,哪怕雨点打遍茫茫天下,不敢落在我的头发……”
这歌声如同魔咒,勾起了他内心深处被强行压抑的孤独感。
但他立刻倔强地甩了甩头,将这份柔软的情绪狠狠压下,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更加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生人勿近。
“我去过的地方就成为天涯,走过的路不开花,能够排山倒海这一双手,不能留住一片云霞……”
歌声依旧在持续,如泣如诉。
就在这时,他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呜咽声。
相柳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扫去,只见一只年幼的小鹿蜷缩在那里,后腿像是被其他野兽咬伤,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草叶,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痛苦与恐惧。
相柳冰冷的目光与那小鹿无助的眼神对视了片刻。
他沉默着,最终还是缓缓蹲下身。
他没有动用暴力,只是伸出手,掌心泛起柔和而诡异的墨绿色光芒,轻轻覆盖在小鹿受伤的腿上。
那光芒仿佛蕴含着生命与毁灭交织的力量,伤口处的血迹迅速消失,扭曲的腿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小鹿停止了呜咽,试探性地动了动腿,发现不再疼痛,它挣扎着站起来,用那颗小小的、温暖的脑袋,轻轻地、信任地拱了拱相柳那只缺少小拇指的、残缺的手掌。
这一刻,相柳那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天涯海角何处是我家,最远一颗星为我回答,不管大海怎么大,盖不过我的煞……”
歌声似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相柳沉默地看着亲昵蹭着自己手掌的小鹿,许久,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摘下了那副一直遮掩着他面容的、狰狞的八八岐蛇头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略带风霜却轮廓分明、十分英俊的脸庞。
只是那双原本应该凌厉逼人的眼眸,此刻却带着一丝被融化的温柔,嘴角也情不自禁地牵起了一抹微微的、无邪的微笑。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鹿的头。
小鹿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欢快地蹦跳了几下,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最终转身,轻盈地跃入了丛林深处,消失不见。
“天涯海角就是我的家,做不做英雄都有代价,所谓英雄,来也刹那,去也刹那……”
歌声几乎就在耳边响起。
相柳握着冰冷的面具,望着小鹿消失的方向,正微微出神。
忽然,他似有所觉,猛地回过头——
只见林潇、睚眦、穷奇、毕方、蛊雕、混沌、梼杌、猰貐……龙门所有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正带着温暖而了然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他。
而睚眦怀里抱着的那个智能音箱“小爱同学”,正清晰地播放着那首仿佛为他量身定制的《天涯海角》:
“英雄路远掌声近,莫问苍生问星辰,天地有涯风有信,大海无量不见人……”
毕方看着相柳摘下面具后那张英俊的脸,忍不住惊叹道:
“哇!原来令整个东瀛闻风丧胆的八岐大蛇,面具下竟然是这么一位帅气的郎君!”
穷奇推了推眼镜,目光扫向小鹿消失的灌木丛,补充道:
“而且,看似冷酷无情,实则……心地善良。”
蛊雕咧嘴一笑,文绉绉地总结:
“这就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相柳被众人看得有些窘迫,尤其是那直击心灵的歌声让他无所适从,他有些恼羞成怒地瞪向睚眦:
“睚眦!能把这破歌关了吗?坏了我的道心!”
“哈哈哈…………”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非但没生气,反而爆发出一阵善意而开怀的大笑,连林潇的眼中都满是笑意。
笑声中,林潇缓步走到相柳面前,目光深邃而平和地看着他,轻声问道:
“相柳,你可曾听过……《了凡四训》?”
相柳脸上的羞恼之色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摇了摇头:
“未曾。”
林潇语气温和,如同一位循循善诱的师长,缓缓道:
“古时有一位名叫袁了凡的读书人,早年遇异人算命,言其命数早定,功名几何,寿元多少,皆无子嗣,似乎一生都已注定。”
“他一度消沉,后遇云谷禅师点化,知晓‘命自我立,福自己求’之理。从此竭力行善,积功累德,广修阴骘。”
“最终,他不仅打破了算命者所有的预言,考中进士,官运亨通,更是喜得子嗣,延年益寿。”
他目光恳切地看着相柳:
“所谓天煞孤星,命格凶煞,或许有其缘由。但命运并非一成不变。《了凡四训》的核心便是‘立命之学’,告诉我们,通过明辨善恶、积德行善、谦逊修德,完全可以改变既定的命运轨迹。”
“你双手虽曾沾染杀戮鲜血,但亦能拯救生灵;你身负阴邪功法,却可用它来清除世间的真正污秽。”
“心存善念,力行善事,便是最好的改命之法。”
“而且你的功法可以吸食负面邪祟,再以自身为熔炉,转换为生机之能。”
“《地藏菩萨本愿经》有着,当年地藏王菩萨原可以成佛,但他见地狱里有无数受苦的魂灵,不忍离去,于是留在了地府,并立下重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我看你的功法和所作所为,颇有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着实让大家敬佩。”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认可。
林潇的话语,如同阳光穿透层层阴霾,照进了相柳那颗被“宿命”禁锢了太久的心。
他回想起自己潜伏东瀛这些年,虽身处黑暗,却也暗中化解过不少危机,杀的都是恶人,间接拯救过更多无辜之人。
想起刚才那只小鹿信任的眼神,想起身后这些明明可以即刻回家享受温暖和荣耀,却因为他而追至此处的同伴……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残缺的、曾被视为不祥象征的手掌,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抬起头,眼中那层冰冷的隔阂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清明与坚定。
他对着林潇,也对着所有等待他的同伴,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我跟你们……一起回家!”
阳光洒落在众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龙门飞行器在远处静静等候,等待着所有游子,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