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并不算多,白哉和茜雫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只是走马观花,但茜雫很是高兴,她在这些地方找到了她曾经的记忆。
快乐也好悲伤也罢,全是她成为死神之前的记忆。
只是,为什么这些记忆之中陪伴她的人都不尽相同,白哉,为什么这些场景之中又没有她熟悉的白哉呢?
这是不对的,茜雫嘴角翘起的幅度在逐渐下降,她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出现了问题,或者是她自己出现了问题。
“怎么了?”白哉轻声问道,茜雫脸上的小表情根本逃不脱他的注意。
“嗯嗯,没什么。”茜雫摇摇头,强打精神,脸上又一次浮现微笑,“我想去看看我过去的家,可以吗?”
白哉自无不可,就像他说的,他会陪伴茜雫走完每一个想要去的地方。
在黄昏的陪伴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地面拉扯出长长的影子,明明那么相近,却隐约有条缝隙阻隔在他们之间,那是他们最遥远的距离。
茜雫一蹦三跳地带着白哉走向记忆中的家,躁动的动作能够让她掩饰内心多余的不安。
走到一间庭院门口,茜雫停下了脚步,她抬手点向大门,很神奇的是大门并没有上锁,手一伸就打开了。
茜雫领着白哉走了进去,刚走没有两步,她的脚步就硬生生停住了,这哪是她的家啊,庭院内根本没有任何住宅的痕迹。
周围那一根根石碑伫立无不说明这里并非是生人居住的地方,这是一片墓地,还好天色并未完全昏暗,这片墓地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阴森。
但这片墓地足以让茜雫感到震惊了,记忆中家庭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她似乎看到自己被父母安葬在此处的场景。
茜雫有些踉跄地朝里走去,一直走到最里侧数过的第四个墓碑面前,她双脚一软,跪在了地面上。
白哉本想出手搀扶住茜雫,可是看到茜雫那不断颤抖的身体和有些惊恐的眼神,他下意识缓了一下脚步。
真相到了该揭开的时候,茜雫那惊恐的脸色上多了几分彷徨,她发现这墓碑上根本没有茜雫的名字。
佐藤家之墓,墓志铭上刻着的是佐藤夫妇的名字,这里埋葬的根本就不是她。
那她是谁?
茜雫不禁发出疑问,其余各不相同的记忆又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当过高中生少女,也曾被父亲家暴过,曾经有过幸福的家庭和丈夫,也曾一人独居,更是在生命苟延之际看到了白哉心疼的面庞。
不对,不是这样的,茜雫有些痛苦地捂着脑袋,她想要否定一切,否定她那支离破碎的人生。
白哉握着的手也在颤抖,他想上去安慰却又不知该怎么做,这并不是他擅长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在茜雫的身边。
悲伤化作两行清泪在茜雫的脸上划过,她有些麻木地站起身来,脑海中太多杂乱的记忆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反应。
在各种正面和负面的情绪冲击之下,茜雫只剩下呆滞,她抱住双臂站起身,一步步走了出去,连撞到白哉都没有任何感觉。
此刻的茜雫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无论哪里都好,离开,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她。
白哉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茜雫后面,跟着茜雫离开这片墓地,漫无目的在街道上游荡。
直至天色完全变暗,茜雫走到一座小山边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抬头看着那高耸的台阶和孤立的鸟居,她抬脚走了上去。
随着茜雫的脚步逐渐到达山顶,她似乎听到了喧哗的人声,再抬头望去,山顶一片通明,这是,庙会?
茜雫那低沉的情绪被冲淡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几分,她扭头对白哉说道:“白哉,上面有庙会,我们过去看看。”
白哉连忙加快脚步跟上,踏上山顶的最后一个台阶,这里果然热闹非凡,在一座庙宇前的两侧摆满了各种小摊,穿着浴衣的大人和小孩在其中穿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茜雫不停在各个小摊上转悠着,似乎在纠结应该买哪一样东西,苹果糖?巧克力香蕉??鲷鱼烧?好像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
和茜雫眼中幸福热闹的庙会不同,在迈入庙会之后,白哉竟然在这氛围之中感到一点古怪气氛,那是一种淡淡的死气。
就是这一下的怀疑,让白哉撞到了一个路人,正当他准备道歉的时候,却看到这个路人的眼中根本没有任何神色,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有古怪,白哉立即想将走到庙会深处的茜雫给叫回来,却在耳边听到了那个无比思念的声音。
“好久不见,白哉大人。”
没有任何迟疑,白哉立即转身看去,一件熟悉的黑色浴衣映入眼帘,上面绣满了飘舞的粉色樱花。
这件浴衣一直被白哉收藏在他的房间之中,只有每到新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睹物思人,那是她曾经在新年祝祭上穿着跳祝贺之舞的浴衣。
白哉的瞳孔颤抖,莹光在双眼积蓄,站在他身前之人正是他的亡妻,朽木绯真。
“白哉大人,这些年,有好好生活呢。”朽木绯真的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她最放心不下的两个人就是朽木白哉和妹妹露琪亚。
白哉正想回答就听到身后传来茜雫含糊不清的声音,“白哉,这又是你的朋友吗?”
茜雫正含着鲷鱼烧满是好奇地看着朽木绯真,对于想要扩列的她来说,每一个新朋友都是弥足珍贵的。
“不是朋友,是妻子,她叫绯真。”白哉道。
“诶?”
还没等茜雫反应过来,就看到朽木绯真微微弯腰道谢:“多谢你,茜雫大人。”
多谢茜雫大人能让我再见白哉大人一面。
这下茜雫彻底慌了,她根本没有应对这种礼仪的经验,她的手上又拿着大量零食,一时间连手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也是,十分感谢你,茜雫。”白哉的动作礼仪和绯真如出一辙。
白哉这么一谢,茜雫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所以你一直跟着我,照顾我,是因为绯真?”
“果然,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茜雫低垂的眼皮掩盖不住她的失落,早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只是她自己一直在抗拒,抗拒那所谓的真相。
茜雫的手一松,手上的鲷鱼烧、苹果糖化作一阵白烟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周遭热闹的景象突然停滞,所有人面向茜雫,双眼全是骇人的空洞。
“茜雫大人,不论您如何拒绝,这就是真相。”绯真说道。
轻声一叹,茜雫接受了自我欺骗的结果,下一刻除绯真外,庙会上所有人的外形都出现了变化,他们统一变成了红尖帽、白袍服的欠魂形象。
原本热闹的庙会也在此刻恢复成其真实的模样,街道两边都是破烂的摊子,根本就没有各种特色的小吃。
思念珠的存在天然就会吸引欠魂,而这些欠魂也跟着茜雫的想法变化成她想要的模样,茜雫想要逛庙会,欠魂们就变出一届庙会来,这一切都是根据她的记忆变化而成的。
而当茜雫认清事实的时候,她对庙会已经不再期待,所以欠魂们也就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茜雫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是怎样的存在,无数不同人的过去集合体,在这些人的人生之中,茜雫这两个人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是她没想到,白哉的妻子也在她的身上,所以在取消庙会的时候,她故意没有将绯真给取消掉。
白哉陪伴了她一天,茜雫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或许成全白哉的思念也是一种报答的方式吧。
茜雫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绯真突然朝她扑了过来,满脸紧张地喊道:“小心!”
茜雫被扑倒的同时,一支箭矢插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只差一点她就要被箭矢命中。
见到绯真差点受伤的白哉,滔天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义骸被他弹飞了出去,一个进步拔刀挡在绯真和茜雫的面前。
“白哉大人,茜雫大人就拜托你了。”说完,绯真融入了茜雫的体内,而她原本的身子则化成了一具毫无意识的欠魂。
白哉没有回答绯真,只要是绯真说过的,他都会全力以赴去完成,今天,茜雫他保了,不管是谁都不允许伤害茜雫。
抬头望去,在夜空之中站着六个身穿绿袍甲胄的人,和白哉白天过了一招的那个身影非常像,不出意外这些人就是冲着茜雫来的。
其中那个紫发成熟女性更是拿着一把弩箭,偷袭的那一箭就是出自她手。
这个时候,白哉想起了纲吉给他分享的情报,空中这些人不出意外就是被尸魂界流放至断界之中的贵族,本次事件的幕后之人。
作为贵族领头羊的朽木当家,白哉恰巧知道这个家族的名号,龙堂寺一族,竟然有人存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