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苏沫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恍惚地迎来了第二天。手机依旧安静，厉辰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各种猜测和不安在她脑子里疯狂滋长。她甚至开始怀疑，昨天舞台上那个默契的配合、那个为她创造光蝶的厉辰，是不是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上午的课她根本听不进去，中途就溜了出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计算机系的教学楼下。她不知道厉辰在不在，也不知道即使见了他该说什么，但她就是想亲眼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安然无恙。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上楼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是厉辰。
他看起来……很正常。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手里拿着几本书，脸色有些疲惫，但并无异样。他正和旁边的同学说着什么，神情专注。
苏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正想上前叫他，却看到他似乎准备离开。
“厉辰！”她忍不住喊出了声。
厉辰闻声转头，看到是她，脚步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避？
他对旁边的同学说了句什么，然后朝苏沫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听起来……很平淡，甚至有些疏离。
苏沫所有准备好的质问和委屈，在看到他这副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时，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她看着他，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你昨天去哪了？”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为什么不来庆功宴？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去，带着她的担心和委屈。
厉辰沉默了一下，避开她灼灼的目光，视线落在远处，语气依旧平淡：“临时有点急事，手机没电了。”
这个解释如此苍白无力，让苏沫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急事？什么急事连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她追问道，声音提高了些，“厉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以为你出事了！”
厉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眉头微蹙：“现在没事了。”
“那庆功宴呢？那么重要的场合，你说不来就不来？你知不知道……”苏沫的声音哽咽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厉辰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嘴唇抿得更紧，眼神里挣扎了一下，但最终却说出了一句让苏沫如坠冰窟的话：“庆功宴……那种场合，我不太习惯。有我没我，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
苏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她昨晚所有的失落和委屈，在此刻化成了一把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心。
“没什么区别？”她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厉辰，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无足轻重吗？我的成功，我的庆祝，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厉辰别开脸，下颌线绷得很紧，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像一把刀，凌迟着苏沫的心。
就在这时，苏沫眼尖地看到，厉辰握着书的手指关节处，有一片不太明显的擦伤，还微微泛着红。
她的心猛地一揪：“你的手怎么了？”
厉辰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缩了一下，语气生硬：“没事。不小心碰的。”
他的躲闪和隐瞒，彻底点燃了苏沫心中积压的所有不安和猜疑。联想到沈言之的花，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是不是……因为沈学长？”她盯着他，声音发抖，“因为你看到沈学长送我花，所以你生气了？故意躲着我？甚至……去找他麻烦了？”
这个猜测脱口而出，连苏沫自己都觉得荒谬，但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此刻，它却成了唯一能解释厉辰反常行为的理由。
厉辰猛地转过头，看向她，眼神骤然变冷，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愤怒和……失望？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幼稚和冲动的人？”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苏沫的情绪终于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厉辰！你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你一会儿对我好得不像话，一会儿又冷得像块冰！你知不知道这样忽冷忽热，我会疯掉的！”
她积压了一晚上的恐慌和委屈彻底爆发，声音在空旷的楼前带着回音，引来了一些路人的侧目。
厉辰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神剧烈地波动着，拳头握紧又松开。他似乎想说什么，想伸手替她擦眼泪，但最终，所有的动作和话语都凝固成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别开视线，声音疲惫而沙哑：“苏沫，有些事……我现在没法跟你说。给我点时间。”
说完，他竟绕过她，径直朝前走去，没有再回头。
苏沫僵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眼泪流得更凶。周围投来的目光让她感到难堪和刺痛。
给她时间？又是这句话！他到底有多少事需要时间？他们之间，到底隔着多少她不知道的距离？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得她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刚才那场短暂的对峙，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将两人之间的裂痕撕得更深。
她原本以为经过这么多，他们早已心意相通。可现在才发现，她似乎从未真正走进过他的世界。他的喜怒哀乐，他的烦恼压力，他选择独自承受，将她隔绝在外。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失落感将她淹没。
厉辰，你的世界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