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通过萧承泽的旧部林忠,顺利传到了京城郊外的破庙里。
林忠曾是萧承泽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也是如今逃亡路上,他唯一还能信任的人。
萧承泽一身粗布衣衫,头发凌乱,脸上满是尘土,早已没了往日皇子的尊贵模样。
连日来的逃亡让他心力交瘁,听闻消息时,他正坐在破庙的角落里,啃着干硬的窝头,闻言猛地将窝头摔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密信副本?”
他咬牙切齿,“永安侯那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好有你通风报信,林忠!”
林忠躬身应着,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急切:“殿下,此事千真万确!
那沈微婉以为能凭密信定您死罪,却不知您与西域的盟约是翻盘关键。只是镇国公府必定布下重兵,我们此去,怕是凶险万分。”
“凶险?”
萧承泽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去!
那信物是我最后的希望!只要拿到它,就能联系西域诸国,召集兵力杀回京城,皇位还是我的!”
“殿下,”林忠故作迟疑地劝道,“沈微婉和萧景渊心思深沉,说不定是圈套……”
萧承泽眼神一沉,语气冰冷:“圈套又如何?我萧承泽岂是任人宰割之辈!
他们以为我会提前行动,我偏要等到最后一刻!
你且设法打探府中虚实,我们今夜三更潜入,拿到密信和信物便立刻撤离!”
他早已被野心和绝望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当下,林忠便顺势说道:“殿下,属下已悄悄打探过镇国公府虚实,书房西侧有个狗洞因修缮暂未封堵,正好能悄无声息潜入。”
萧承泽闻言大喜,当即敲定了行动计划。
约定呈交密信的当夜,镇国公府内灯火通明,看似平静如常,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府内外,禁军与国公府的侍卫们埋伏在各个角落,弓箭上弦,刀剑出鞘,只待猎物入网。
沈微婉与萧景渊坐在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神色凝重。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石板路上,一片寂静。
“他会来吗?”沈微婉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萧景渊握住她的手,指尖温暖而有力:“会的。他野心未死,绝不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如同落叶落地。
萧景渊眼神一凛,低声道:“来了。”
沈微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握住萧景渊的手,指尖冰凉。
书房外,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潜入,动作迅捷,直奔书房而来。
正是萧承泽与林忠。
林忠引着萧承泽避开了几处巡逻侍卫,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书房门口。
萧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果真如林忠所言,府中防守看似严密,实则有可乘之机。
他示意林忠守住门口,自己则俯身从狗洞钻了进去,悄无声息地潜入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案几上放着一个锦盒,正是装密信和信物的盒子。
萧承泽心中一喜,快步走上前,伸手便要去拿锦盒。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灯火瞬间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不好!中计了!”萧承泽心中暗叫不好,转身便要逃跑。
“萧承泽,你还想跑吗?”黑暗中,沈微婉的声音冰冷响起,带着一丝嘲讽。
紧接着,四周亮起无数火把,照亮了整个书房。
萧景渊站在门口,神色冰冷,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禁军和侍卫,将书房围得水泄不通。
而原本守在门口的林忠,此刻也走到了侍卫队列中,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萧承泽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向林忠,脸色瞬间惨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绝望:“你……你背叛我?”
“沈微婉,萧景渊,你们好卑鄙!竟买通我的人!”他嘶吼道,声音里带着不甘与疯狂。
沈微婉缓步走出,眼神冰冷如霜,落在他脸上时,带着蚀骨的寒意。
“卑鄙?比起你勾结外戚、意图兵变谋反的狼子野心,我们这点布局,不过是防患未然、替天行道。
你以为躲得过全域搜拿,就能继续酝酿祸端?你妄图颠覆江山、残害忠良的阴谋,今日必须终结!”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寒冰中淬炼而出,带着压抑了数年的警惕与决绝。
前世萧承泽兵变后生灵涂炭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滚,可她面上却丝毫不见动容,只那眼底翻涌的恨意,足以让萧承泽心惊。
萧承泽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阴谋?沈微婉,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永安侯兵变与我何干?不过是他野心勃勃自取灭亡,你们却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简直荒谬!”
“荒谬?”
沈微婉猛地上前一步,目光如刀,直直刺向他。
“永安侯的供词早已呈上御前,他亲口指认你是兵变主谋。
你暗中转移京畿兵权的手令,已被我们寻回。
甚至你与永安侯互通消息的密语,我们也已尽数破译……你还想狡辩?”
她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立刻呈上一叠卷宗,狠狠摔在萧承泽面前。
“这是你与永安侯商议兵变的时间、路线、兵力部署的密函副本,这是你派去联络永安侯的信使供词,这是你私藏的军用令牌——铁证如山,你以为仅凭一句‘无关’,就能脱罪?”
萧承泽看着散落一地的证据,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
他没想到沈微婉竟然收集了如此多的证据,每一份都精准地指向他,将他的阴谋暴露无遗,让他无从辩驳。
“拿下!”萧景渊一声令下,禁军们一拥而上,将萧承泽死死按住。
萧承泽拼命挣扎,嘶吼道:“我不服!我是皇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父皇不会杀我的!”
就在禁军即将将萧承泽拖拽出去时,他突然猛地挣脱束缚,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高高举起:“你们看这是什么!”
火把的光照下,令牌上刻着的龙纹清晰可见,竟是皇帝早年赐予藩王的调兵令牌!
沈微婉和萧景渊脸色骤变,没想到萧承泽竟还藏着这样的后手。
“哈哈哈!”萧承泽疯狂大笑。
“这令牌可调动西南三州兵权!沈微婉,萧景渊,你们以为抓了我就万事大吉?只要我一声令下,西南铁骑即刻入京,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沈微婉心中一沉,难怪萧承泽敢孤身涉险,原来还留着这样的底牌。
她飞快地思索着,目光落在萧承泽紧握令牌的手上,突然想起前世曾听闻,这枚藩王令牌早已遗失,且令牌背面有一道暗纹,需配合皇帝亲赐的玉珏才能生效。
她立刻高声道:“萧承泽,你别再痴心妄想了!这令牌早已失效!
当年藩王谋逆,此令牌的生效权限已被先帝废除,仅凭令牌,根本调动不了一兵一卒!”
萧承泽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你骗我!”
“是不是骗你,你问问林忠便知。”
沈微婉目光扫过一旁的林忠,“他不仅是来通风报信,更是来证实此事——他早已查明令牌失效,才决意弃暗投明。”
林忠上前一步,沉声道:“殿下,沈县主所言句句属实。
这令牌多年前便已作废,您一直被蒙在鼓里。属下不愿再助纣为虐,只得选择揭发。”
真相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萧承泽。
他手中的令牌“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瘫软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萧景渊握紧她的手,轻声道:“都结束了。”
沈微婉点头,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