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砸。”
“砸得越狠越好。”
“我甚至，嫌他们砸得还不够快，不够深。”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
林楚的声音，平静地，在死寂的虚拟会议室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插进在场每一个金融巨擘的心脏。
安迪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她看着窗边那个男人的背影，那个她发誓要追随一生的男人。
这一刻，她觉得无比的陌生。
那不是自信。
那是……疯狂。
一种，以整个商业帝国为赌注，以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为筹码的，彻头彻尾的疯狂！
“林楚！”
安迪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尖锐。
“你不能这么做！这不是在开玩笑！这是五千亿美金的斩首行动！我们不抵抗，明天，不，天亮之前，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强制平仓，一无所有！”
屏幕上，谭宗明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此刻也布满了惊骇。
“老林！我知道你总有后手，但这次不一样！对方是罗斯柴尔德！他们掀了桌子，不讲规则了！你现在放弃，就是把刀递到人家手里！”
江浩坤更是直接，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姓林的！你疯了吗？！老子的全部身家都在你这儿！你想死别拉着我们一起！”
质疑。
惊恐。
愤怒。
所有的情绪，像海啸一般，涌向那个淡然站立的男人。
林楚，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的，诡异的微笑。
他没有解释。
一个字都没有。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屏幕里的安迪，做了一个往下按的手势。
动作很轻，很慢。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君王般的绝对意志。
“执行命令。”
三个字。
冰冷，决绝。
安迪看着他，看着那双深不见底，再也看不到一丝温情的眸子。
她明白了。
这不是商量。
这是，神谕。
她闭上眼睛，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绝望。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属于首席执行官的，绝对的服从。
“是。”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这个字。
然后，她转过身，对着身后那群早已面如死灰的顶级交易员们，下达了那条，足以载入史册的，自杀指令。
“所有……多头仓位……全部平仓。”
“放弃……所有护盘行为。”
“所有人，下班。”
……
如果说，之前的楚氏集团，是在一场血腥的围剿中苦苦支撑。
那么，这一刻。
它选择了，引颈就戮。
当市场上最后一笔来自楚氏集团的护盘资金被撤掉，当数以千亿计的股票被主动抛向市场。
整个华尔街，疯了。
空头们，彻底陷入了狂欢的海洋！
“上帝！他们投降了！楚投降了！”
“砸！给我狠狠地砸！把他们砸成粉末！”
“哈哈哈哈！这就是挑衅罗斯柴尔-德的下场！”
屏幕上，那片血红色的瀑布，彻底失去了任何阻碍。
楚氏集团旗下所有上市公司的股价，以一种自由落体的姿态，冲向地心。
-70%！
-80%！
-90%！
无数的财富，在这一刻，被凭空蒸发。
媒体的头条，在午夜时分被紧急更换。
《巨人之死：楚氏帝国在一小时内崩塌！》
《罗斯柴尔德的复仇：金融史上最血腥的围剿！》
《林楚神话终结：一个时代的落幕！》
雅各布·罗斯柴尔德，正坐在他位于日内瓦湖畔的古堡里，端着一杯1811年的伊甘酒庄贵腐甜白，欣赏着屏幕上那场盛大的，由金钱构成的“烟火”。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傲慢与愉悦。
他甚至觉得，有些无趣。
原以为会是一场恶战。
没想到，那个被东方世界吹捧为“神”的男人，如此不堪一击。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金黄色的酒液在水晶杯壁上，挂出完美的泪痕。
“结束了。”
他轻声说。
……
别墅里。
气氛，压抑得像是坟墓。
邱莹莹和蒋南孙呆呆地看着电视上那些宣告末日的新闻，脸色惨白。
她们不懂金融。
但她们看得懂，“崩塌”、“终结”、“一无所有”这些词汇。
安迪已经关掉了她所有的电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甘敬没有去看那些令人心碎的新闻。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
从下达完那道命令开始，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没有疯。
甘敬无比确定。
但她不知道，他的倚仗，到底是什么。
在这片死寂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直到，凌晨四点。
当楚氏集团的股价，已经跌到只剩下象征性的0.01元，沦为彻底的垃圾股时。
当全世界都以为，这场战争已经尘埃落定时。
林楚，动了。
他拿起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时间到了。”
“开始吧。”
下一秒。
全世界，所有亮着的屏幕，无论是金融终端、新闻网站、社交媒体，还是私人手机……
同时，被一个来自“楚氏能源”的弹窗，强制覆盖。
没有预告。
没有宣传。
只有一行，巨大，醒目，足以让全世界的物理学家和政治家心脏停跳的标题。
【楚氏能源，向世界宣告：无限能源时代，现已来临。】
紧接着，一段视频，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同步强制播放。
视频的画面，简单到朴素。
镜头，从高空俯瞰。
下方，是一座灯火通明的，百万人口级别的现代化城市。
画外音，是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男声。
“东八区时间，凌晨四点整。目标城市，市电网络，已全部切断。”
话音刚落。
整座城市，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所有的灯光，在一刹那间，全部熄灭。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地球上抹去。
全世界，所有在观看这段视频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
镜头，切换到一个充满了未来感的，纯白色实验室。
实验室中央，静静悬浮着一个……装置。
它只有一台服务器机柜大小，通体由一种未知的银白色金属构成，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
它的核心处，一团拳头大小的，纯蓝色的能量，正在缓缓旋转，散发着如同星辰般，静谧而深邃的光芒。
它就是，“方舟反应堆”。
画外音，再次响起。
“方舟反应堆，启动。”
随着指令下达。
那团蓝色能量，光芒大盛！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纯净的蓝色电流，从反应堆中涌出，汇入地面的缆线。
镜头，猛地切回城市上空。
“砰！”
仿佛宇宙大爆炸的原点。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璀璨到极致的蓝色光环，以市中心为原点，猛然炸开，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光环所过之处。
黑暗，被瞬间驱散！
一栋栋摩天大楼，一条条街道，一户户居民的窗户……
在同一时间，被重新点亮！
那光芒，比之前的市电，明亮了数倍，稳定了数倍！
整座城市，在短短三秒之内，从一片死寂的黑暗，变成了一座，光芒万丈的，不夜之城！
视频，到此结束。
但，那股颠覆性的震撼，才刚刚开始。
屏幕，变黑。
几行，更加触目惊心的，金色大字，浮现出来。
【方舟反应堆，已完成全部测试，性能稳定，输出功率无上限。】
【即日起，面向全球所有非敌对国家及地区，开放商业预售。】
【预售价格：10亿美金\/台。】
【楚氏能源。我们定义的，是未来。】
……
死寂。
全世界，陷入了长达数十秒的，绝对的死寂。
紧接着。
是，山崩海啸般的，疯狂！
五角大楼，红色警报响彻天际！
克里姆林宫，最高级别的紧急会议被瞬间召集！
中东的王爷们，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手里的黄金鹰隼，都掉在了地上！
华尔街。
那些刚刚还在弹冠相庆，瓜分着楚氏集团尸体的空头们。
此刻，全都像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交易终端。
他们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眼前看到的一切。
无限能源？
可控核聚变？
而且，是已经可以量产，并且公开销售的……产品？！
这是什么？
上帝降临了吗？！
这跟石油，跟天然气，跟他们赖以为生的，建立在化石能源上的一切金融霸权，有什么关系？！
不。
不对！
一个更恐怖的，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抖的念头，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林楚……
他为什么，要放任自己的股价，被砸到一文不值？
他为什么……
这一刻，安迪、谭宗明、江浩坤，终于明白了。
安迪猛地抬起头，看向客厅里那个男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来自异次元的魔鬼。
他不是疯了。
他是在……挖坑。
一个，为全世界的贪婪者，挖好的，史无前例的，巨大的坟墓！
他用自己帝国的“尸体”，吸引了全世界的秃鹫前来分食。
然后，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他引爆了这颗，足以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终极炸弹！
釜底抽薪！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他抽掉的，不是雅各布·罗斯柴尔德的柴，而是整个旧能源时代的，命！
安迪的手，颤抖着，指向林楚，嘴唇开合了数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
恶魔。
这个男人，是真正的恶魔！
日内瓦湖畔的古堡里。
“啪！”
那只价值连城的水晶杯，从雅各布·罗斯柴尔德的手中滑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金黄色的酒液，像一滩绝望的血。
他的脸上，胜利者的笑容，已经彻底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座被蓝色光芒照亮的城市。
“不……”
“不可能……”
他的嘴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哑的低吼。
“这一定是假的！是cG！是骗局！”
他的助理，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世界末日般的惊恐。
“阁下！不好了！我们的……我们的石油期货……全线……全线崩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