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辉的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到柳青肩上的小龙身上，小家伙正歪着头看他，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有小龙，绕着石头转圈，用爪子扒拉，鳞片都蹭掉了好几片，哭得唧唧歪歪的，傻得很。” 他笑了笑，眼角却有点红，“我想喊‘别费劲儿了’，可石头里发不出声音。就那么看着你们急，心里堵得慌。 我舍不得。”
小龙猛地挺直脖子，金色的鳞片在晨光里亮得晃眼，小爪子用力拍了拍胸脯，声音突然炸响在冰室里：“董辉才不会变成石头！”
它扑腾着翅膀飞到董辉肩头，小脑袋用力蹭着他的脸颊，声音又急又快：“我会看好你的！要是冰原敢把你变成石头，我就用爪子扒它，用尾巴抽它，把我积攒的龙气全吐出来烧它！” 说到这儿，它忽然挺了挺小胸脯，眼神里满是认真，“而且柳青也会帮忙的，我们俩加起来，很厉害呢！”
柳青笑着把小龙捧起来，小家伙在冰室里盘旋了两圈，金色的鳞甲在晨光里闪得耀眼，比来时精神了不止一倍。“你看，小龙都恢复了，今天肯定能探到冰原深处。”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把话题往别处引，“说不定能找到让你做这怪梦的东西， 总不能平白无故梦见这些。”
董辉也跟着笑了笑，指尖的紫电跳了跳，在晨光里拉出细碎的光丝：“也是。我活了快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个梦吓住？” 话虽如此，他起身时还是下意识踹了踹脚边的冰岩，见那岩石纹丝不动，才放心似的拍了拍裤子上的霜花。
冰室外面的冰原已经换了模样。昨夜的彩色天幕褪成了淡蓝色，像块洗干净的琉璃，冰层下的光流变得更活跃，在白色的冰面上织成纵横交错的网，把每道裂纹都映得清清楚楚。最显眼的是西北方向，那里的光流正往天上涌，在半空凝成个旋转的光涡，像有人在冰原尽头插了根发光的烟囱。
“往那边走？” 董辉指着光涡的方向，紫电在指尖缠成个小圈，“梦里我好像就是往那边走，走着走着，脚就像被冻住了，然后世界就停了。”
柳青望着那片光涡，掌心的暗物质突然热了起来，比昨夜在冰谷时更烫。他能感觉到那里面藏着股熟悉的气息。“得去看看。” 他把小龙放到肩上，小家伙立刻用爪子抓住他的衣领，“不管是梦还是预兆，总得弄明白。”
三人刚走出石室，冰面突然发出细碎的 “咔嗒” 声。那些光流织成的网开始收缩，在冰面上拼出些奇怪的图案 ，像是无数只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他们。小龙突然炸起鳞片，对着冰面发出警告的嘶鸣，金色的瞳孔里映出那些图案在缓缓转动，像在调整注视的方向。
“这些光流……” 董辉蹲下身，指尖的紫电碰到冰面，那些 “眼睛” 突然闪了闪，图案变成了无数条交错的线，像张巨大的网，把他们圈在正中间，“在监视我们？”
柳青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那片光涡。光涡的颜色正在变深，从最初的淡青变成了墨蓝，边缘还缠着几缕银白的光带，像极了他掌心暗物质流动的纹路。他忽然想起九尾狐的话 ，冰原深处藏着超越认知的能量，或许那能量不是别的，就是这世界的 “规则” 本身。
董辉的梦，说不定就是这规则在示警：靠近核心，就可能被规则同化，变成没有思想的 “石头”，像那些被冰柱冻住的飞虫，像冰谷果实里模糊的人影，彻底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走慢点。” 柳青按住肩上的小龙，声音放轻，“不管看到什么，别轻易碰。”
董辉点点头，站起身时，下意识往柳青身边靠了靠。晨光里，两人的影子被冰面拉得很长，紧紧挨在一起，小龙的影子缩成个小小的金点，缀在柳青的肩线末尾。冰原的风卷着细碎的光粒吹过来，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嗡鸣，像是谁在低声哼唱，又像是无数道规则在同时运转，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正缓缓收紧。
“说真的。” 董辉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要是我真变成石头了，别费劲凿，就把小龙放我头顶，让它每天晒晒太阳，也算没白认识一场。”
柳青转头看他，见他嘴角勾着笑，眼底却藏着点认真。他刚想再说句打趣的话，肩上的小龙突然低低叫了一声，往光涡的方向甩了甩尾巴。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光涡底下的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孤零零的石头，灰扑扑的，在漫天光流里显得格外突兀 ，像极了董辉梦里变成的那块。
往冰原中心走得越深，空气里的寒意就越像淬了冰的针，往骨头缝里钻。可董辉指尖的紫电始终裹着层暖光，走到哪儿，那片光就把寒气逼退三分；柳青掌心的暗物质更像块恒温的烙铁，任冰风卷着冰碴子打在脸上，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小龙干脆趴在柳青肩头，用金色的鳞片裹住自己，只露出双圆眼睛，偶尔打个哈欠，喷出的小股龙息落在冰面上，能烫出串滋滋作响的白烟。
“这冷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董辉踹开脚边块半埋在冰里的碎晶，那晶块里冻着只长着六对翅膀的虫，被踢得翻了个身，折射出的光刺得人眼睛疼，“至少不用担心有不长眼的东西偷袭 ，这么冷的地方，能动弹的估计都不是善茬。”
柳青 “嗯” 了一声，灵识像层薄纱往四周铺开。和刚进冰原时不同，这里的能量场虽然诡异，却异常稳定，灵识扫过去时没遇到什么阻碍，消耗自然省了不少。他能 “看” 到冰层下的光流变得更粗，像一条条彩色的河在冰下奔腾，河水里偶尔翻涌出些模糊的影子，有像山峦的巨兽，有像城池的建筑，还有些说不清形状的东西，一闪即逝。
“其实真要赶路，用空无领域确实快。” 柳青转头看了眼董辉，指尖的暗物质泛起层淡淡的黑雾，“但那样就没意思了。”
他抬手指向左侧。那里的冰面上竖着片巨大的冰帘，帘子里冻着无数旋转的光带，仔细看，光带里裹着些细小的文字，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却能让人莫名读懂意思 。“此路通往昨日”“三步之外是百年前的雪”。
“你看这冰帘。” 柳青的声音里带着点好奇，“要是直接穿过去，说不定就跳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董辉凑过去，用带着紫电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冰帘。那些光带突然加速旋转，文字变成了流动的画面：有个穿着兽皮的人影在冰原上奔跑，手里举着块发光的晶石；后面跟着群长着冰角的狼，狼嘴里喷出的不是白气，而是银蓝色的火焰。画面闪得极快，像在快放一场古老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