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带着长老们踏着晨露离开北海营地时,马小云正站在了望塔上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海岸线的晨雾里。海风卷着咸腥气掠过他的衣角,手里攥着的炭笔在兽皮卷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那是改良版陶轮的传动结构图,墨迹未干的线条里藏着他对这个时代的野心。
营地的晨雾还未散尽,马小云已经敲响了中央广场的铜钟。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扛着削好的原木围拢过来,他们黝黑的臂膀上还带着渔猎留下的疤痕,眼神里却藏着对新事物的好奇。今天咱们不造船,先琢磨点过日子的东西。马小云蹲下身,用炭笔在平整的石板上画着圆圈,你们烧陶的时候,是不是总觉得罐子歪歪扭扭?
马先生这脑子到底装了些什么?造船的王师傅摸着粗糙的下巴,看着陶轮上不断成型的陶器啧啧称奇,咱们造船的龙骨要是能这么匀着打磨,岂不是省劲儿多了?马小云闻言眼睛一亮:王师傅提醒我了!咱们也做个木工作坊,弄个能转的架子打磨木料,再做些刨子、凿子的家伙事儿。
说干就干,马小云带着几个心灵手巧的汉子在营地东侧搭起棚子。他凭着记忆画出刨子的样式,当第一个木刨在圆木上推过,卷着的木花簌簌落下时,汉子们兴奋地把刨子传来传去,连最沉稳的王师傅都忍不住试了又试:这玩意儿比用石刀刮快十倍!照这样,福船的甲板打磨顶多半个月就能完工!
营地的日子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变得忙碌而充实。马小云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先去陶坊看看新出窑的陶器,那些带着细密纹路的陶罐、陶碗比之前的粗坯光滑了不知多少倍,女人们已经开始尝试在陶坯上刻画简单的花纹。接着他会转到木工坊,检查新做的工具是否好用,看着工匠们用新工具处理船板,效率比之前提高了大半。
正午的日头最烈时,他总会去海边的船坞转一圈。那艘正在建造的福船已经立起了龙骨,十几根粗壮的原木像巨兽的肋骨般舒展着,工匠们正在用新做的木钻给船板打孔,再用削尖的木钉加固。神,你说的那个水密隔舱,咱们真要在船里隔出那么多小格子?王师傅指着图纸上的横线问道。马小云踩着跳板走到龙骨中间:没错,把船身分成十几个格子,就算有一处漏水,其他格子也能保住船不沉。他捡起一根细木杆,在船板间比划着,就像咱们装粮食的陶罐,要是一个破了,别的还能装东西。
夕阳西下时,营地升起袅袅炊烟,新做的陶釜在火上咕嘟作响,煮着鲜美的鱼汤。马小云坐在篝火旁,看着大家用新烧制的陶碗盛饭,用打磨光滑的木勺喝汤,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老首领临走前的嘱托犹在耳畔:北海的族人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全靠你了。他知道,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民用品,正在悄悄改变着族人的生活。
半个月后,第一批改良陶器开始在营地普及。带嘴的陶壶让取水变得方便,深腹的陶瓮储存粮食不易受潮,连孩子们都有了专属的小陶碗。木工坊里的工具越来越齐全,除了刨子凿子,还做出了锯子和墨斗,工匠们处理木料时得心应手,原本需要几人合力才能搬动的船板,现在用新做的木架就能轻松翻转。
这天清晨,马小云正在检查新做的曲辕犁——他想着让族人耕种时能省些力气,突然听到海边传来震天的欢呼。他跑过去一看,只见那艘福船的主体已经完工,巨大的船身稳稳地架在滑道上,船帆升起时像一只展翅的雄鹰。王师傅满脸通红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块打磨光滑的木板:马先生你看!咱们用新工具做的船板,拼接处严丝合缝,连水都渗不进去!”
马小云抚摸着船板上细密的纹路,看着营地里来来往往的族人——他们手里拿着新做的工具,用着光滑的陶器,脸上的笑容比往日多了许多。海风拂过脸颊,带着草木生长的清新气息,他知道,首领和长老们回来时,看到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北海营地。这里不仅有能远航的福船,更有蒸蒸日上的生活,有族人眼里重新燃起的希望。
夜幕降临时,马小云坐在了望塔上,看着营地里散落的火光,像撒在黑夜里的星辰。他拿出兽皮卷,借着月光继续画着新的图纸——那是一个更精巧的织布机,他想让女人们织布时能轻松些。远处传来陶器烧制的噼啪声,夹杂着工匠们打磨木料的叮当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属于北海营地的歌谣,在夜色里轻轻流淌。
首领带回的建城指令像一阵春风,也吹热了北海营地的土地。马小云站在选定的城址上,手里攥着笔在纸上勾画——城墙、屋舍、街道的轮廓渐渐清晰,而最关键的,是烧制石灰、水泥和砖瓦的计划。
营地东侧很快辟出了窑场,马小云让族人筛选石灰石,让他们用柴火把石灰石烧得通体发白。这石头烧透了,遇水会发热开裂,磨成粉就能当石灰用。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看着族人把烧好的石灰块砸碎、研磨,粉末飞扬中藏着建城的底气。
更复杂的是水泥烧制。马小云指挥着将石灰石、黏土和铁矿粉按比例混合,装进特制的竖窑里高温煅烧。窑火熊熊燃烧了三天三夜,取出的熟料冷却后与石膏一起研磨,终于得到了细腻的水泥粉末。当第一捧水泥与砂石、水混合,凝结后坚硬如石时,围观的族人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砖瓦窑场同样忙碌。黏土被反复捶打、揉捏,女人们围坐在一起,将泥团摔打成型——方砖要棱角分明,瓦片则要弧度均匀。马小云设计的砖模让坯子大小一致,晾晒后的砖瓦整齐地码进窑中。烧窑的汉子们轮班守在窑边,根据火焰颜色调节柴量,确保砖瓦烧得青中带灰,敲起来清脆悦耳。
短短一个月,窑场旁堆起了小山似的石灰、水泥和青砖青瓦。工匠们用石灰混合沙子砌墙,用水泥浇筑地基,原本松散的泥土被牢牢黏合。第一批用青砖砌成的屋墙拔地而起,平整的墙面、严实的缝隙让族人们啧啧称奇。马小云看着阳光下泛着青光的砖瓦,知道北海城的骨架,正从这些坚实的基础里慢慢生长出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