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余波与评估
爆炸的轰鸣如同巨兽最后的咆哮，在耳道内留下持久的、尖锐的嗡鸣。
灼热的气浪卷着沙尘和硝烟呛入肺叶，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凌风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将压在腿上半截烧焦的木头推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整个世界仿佛还在摇晃，视野边缘带着爆炸强光留下的残影。
他环顾四周。断桥检查站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仍在燃烧翻滚着黑烟的弹坑，边缘散落着扭曲的金属和燃烧的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融化的塑料和烤肉般的可怕气味。
“幽影”小队的成员们东倒西歪地散落在附近，正相互搀扶着起身，检查自己和队友的伤势。
“墓碑”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的额头被飞石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糊住了半边脸，但他浑不在意，第一时间抓起了身边的AK-105，警惕地指向四周。
“公爵”则在帮助一名扭伤了脚踝的队员，动作依旧沉稳，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不远处，141特遣队的情况也差不多。
普莱斯上尉正单膝跪地，检查着“肥皂”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弹片划伤，眉头紧锁。
Gaz则在清点人数，语速极快，声音透过尚未完全恢复的耳鸣，显得有些遥远。
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沉重喘息和压抑的呻吟。这场交锋，与其说是胜利，不如说是一场惨烈的、未能达成主要目标的消耗战。
“‘幽灵’”
普莱斯的声音传来，带着爆炸后的沙哑，他站起身，向凌风走来，“伤亡情况？”
“轻伤三人，无人阵亡。”凌风快速回答，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员，确认无人掉队。
“我们阵亡两个，重伤一个，轻伤......几乎人人有份。”
普莱斯的语气沉重，他看了一眼那片燃烧的废墟，眼神冰冷，“马卡洛夫......又让他溜了。”
“他早有准备。”
凌风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那个暗门，自毁程序......他知道可能会被盯上。”
“但他也付出了代价。”
Gaz走了过来，递给普莱斯一个被熏得漆黑的平板电脑残骸，是从某个被炸飞的敌人身上找到的，“硬件毁了，但存储芯片可能还有救，需要技术部门处理。另外，我们拦截到一段在爆炸前瞬间发出的、极其短暂的加密信号，指向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
那里是广袤的无人区和连绵的群山，也是通往几个敏感边境地区的方向。
“他在转移，或者说，‘盛宴’的下一个舞台，可能就在那个方向。”
普莱斯分析道，他看向凌风，“你们摧毁了地下的服务器，这很重要，至少延缓了他们的信息传递，甚至可能破坏了他们部分行动计划。马卡洛夫如此果断地自毁并撤离，说明那里有他绝不能落入我们手中的东西，或者......他需要确保某个环节不被干扰。”
凌风点了点头，这正是他的判断。
“数据传输完成了，但物理备份和部分本地计算节点被我们破坏了。这可能会打乱他们的时间表。”
两支小队的成员开始自发地聚集过来，泾渭分明，却又因为刚刚并肩经历生死而少了几分隔阂。
141的队员们看着“幽影”这群装备混杂、面孔陌生却战力彪悍的同行，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尤其是“肥皂”，他看着凌风，回想起山林中的救援和刚才在地下室凌风那果断的突入，忍不住低声对身边的Gaz说：“头儿，这帮家伙......真他妈的厉害。”
Gaz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在凌风和“墓碑”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普莱斯的目光扫过“幽影”小队每一个成员，最后回到凌风身上。
“你们的装备......很特别。”
他注意到了那两支VSS和部分俄制装备，“风格也很独特。不像任何已知的编制。”
“我们因地制宜。”凌风避重就轻。
普莱斯没有深究，他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尤其是在这片灰色地带。
“这次合作，虽然没能抓住马卡洛夫，但证明了我们双方的情报和战斗力可以形成互补。”
他顿了顿，语气正式了一些，“我代表141特遣队，认可你们作为......非正式的临时盟友。在对付马卡洛夫和阻止‘沙皇的盛宴’这件事上，我们可以共享部分情报，并在必要时进行有限度的协同行动。”
这不是完全的信任，而是一种基于现实利益的、谨慎的合作协议。
但对“幽影”来说，这已经是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我们接受。”凌风回答得同样干脆。
“很好。”
普莱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更小巧的加密通讯器递给凌风，“这是联络方式，安全等级更高。保持联系。”
他看了一眼天色，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一丝微光。
“我们需要撤离这里，爆炸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普莱斯说道，“你们有去处吗？”
“有。”凌风点头。
“那就此别过。”
普莱斯也不多言，对着凌风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那片废墟，仿佛要将马卡洛夫逃离的方向刻在脑子里，然后转身，对着141的队员们打了个手势。
“集合，伤员优先，我们走！”
141特遣队迅速整队，带着阵亡者的遗体和对未来的沉重担忧，消失在了渐亮的晨曦之中。
“幽影”小队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
“头儿。”
“墓碑”走到凌风身边，低声问道，“这帮SAS的家伙，信得过吗？”
“在干掉马卡洛夫之前......信得过。”
凌风看着手中那个冰冷的加密通讯器，语气平静，“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这就够了。”
他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那是马卡洛夫逃离，也是“沙皇的盛宴”阴影笼罩的方向。
“走吧。”
凌风对队员们说道，“我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