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夜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越野车的车灯照出去，只能撕开半米远的白影，剩下的全被黑气吞了。林砚坐在副驾上，怀里的养鬼容器轻轻发烫，魂晶的光在雾里透着点暗红，像颗快烧尽的炭火。他攥着令旗的手出了汗，旗面绣的聚魂纹被汗水浸得发皱，后背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 是昨天破连环阵时扯裂的，新换的纱布还没完全贴住肉。
“这雾也太邪门了。” 梁高强踩了脚刹车，越野车在碎石路上滑了半米才停下，“导航显示道观就在前面五百米，怎么连影子都看不到？” 他推开车门想下去探路，刚迈出去一条腿，就被胡婉拉住了。
“别下去！” 胡婉的银线从指尖探出来，刚碰到雾就缩了回来，银线末端泛着灰，“雾里有阴气，能缠人！我的银线刚沾到就变沉了，要是你进去，指不定被缠在里面出不来。” 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眼神盯着雾里晃动的黑影，“好像有东西在里面走，脚步声…… 不对，是拖东西的声音！”
林砚把车窗降开条缝，冷雾瞬间灌进来，带着股腐木混着血腥的怪味，呛得他咳嗽了两声。“是主上的符气。” 他把令旗往窗边凑了凑，旗面的聚魂纹突然亮了下，雾里的黑影明显顿了顿，“他在雾里布了东西，想把我们引进去。”
即墨从后座递过来个小瓷瓶，里面装着黄绿色的药粉：“这是清玄道长磨的‘破雾粉’，撒在周围能逼退阴气。” 她的手指碰了碰林砚的后背，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僵，“伤口又疼了？我帮你再涂次药。”
“不用，先处理雾的事。” 林砚把瓷瓶推回去，眼睛盯着雾里的动静，“清玄道长说主上会在道观布阵，这雾就是阵的外层，我们得小心，别中了他的圈套。” 他现在比之前沉稳多了 —— 换做以前，遇到这种看不清的危险，他早急着要冲进去，现在却能先观察，还能提醒大家，连梁高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清玄道长从后备箱拿出个铜铃，是之前给林砚的聚魂铃，现在铃身上缠了圈红绳。“我摇铃引着雾，你们跟着铃声走。” 他晃了晃铜铃，“叮铃” 的声响在雾里飘得很远，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雾，竟然慢慢往两边退了点，露出条能走人的小路，“记住，别踩路边的草，草下面有符纸，一踩就炸。”
众人跟着铃声往道观走，脚下的碎石硌得脚疼，林砚却没心思顾 ——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容器越来越烫，魂晶的光忽明忽暗，像是在警告什么。“即墨，帮我盯着容器。” 他压低声音，“要是魂晶的光灭了，立刻喊我。”
“知道了。” 即墨走在他身边，手里的药杵握得很紧，药粉撒在路边的草上，草叶瞬间卷了起来，露出下面藏着的黑色符纸，“你看！主上真在草里藏了符纸，还好我们撒了药粉。”
走了大概两百米，前面终于露出道观的影子。道观的大门歪歪扭扭挂在门框上，上面的红漆掉得只剩零星几点，像溅在上面的血。门楣上的 “青城山道观” 五个字被人刮得稀烂，只有个 “山” 字还能看清，风吹过门板，发出 “吱呀吱呀” 的响，像有人在门后磨牙。
“这地方也太渗人了。” 胡婉的银线对着大门探了探，刚碰到门板就缩了回来，“里面的阴气比雾里还浓，好像有很多散魂在哭。”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动里面的东西。
林砚走到大门前，令旗对着门板挥了挥，聚魂纹的光闪过，门板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纹，是 “困魂阵” 的纹路，比之前在医院看到的更复杂，纹路里还缠着细小的黑丝，像是散魂的头发。“是困魂阵！” 他往后退了一步，“主上想把我们困在里面，用散魂的气养阵，再趁机抢容器！”
清玄道长凑过来，拂尘对着符纹扫了扫，符纹瞬间亮了起来，又很快暗下去：“这阵是活的，靠散魂的气维持，我们得先找到阵眼，把散魂引出来，才能破阵。” 他指着道观的大殿，“阵眼应该在大殿里，神像下面 —— 主上最喜欢把阵眼藏在这种地方，能借神像的‘气’掩人耳目。”
林砚点了点头，让梁高强和胡婉守住大门，防止主上从后面偷袭，自己则和即墨、清玄道长往大殿走。大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黑漆漆的，只有神像前面的两根蜡烛亮着，火苗歪歪扭扭的，照着神像的脸 —— 神像的头没了，脖子断口处缠着黑气，身上的衣纹里藏着散魂，像一条条小蛇在爬。
“小心脚下！” 即墨突然拉住林砚，指着地上的地砖，“你看，这些地砖的颜色不一样，和上次医院的机关很像！” 她扔了个小石子在黑色地砖上，石子刚碰到，就从地里弹出根毒针，针尖泛着绿，“是‘噬魂针’，一碰到就会被吸走灵力！”
林砚深吸一口气，想起上次在医院破机关的经验，他从怀里拿出张破邪符，贴在桃木剑上，对着白色地砖划了划：“白色的是安全的，我们踩着白色的走。” 他走在前面，每走一步都先确认地砖颜色，后背的伤口虽然疼，却没影响他的动作 —— 现在他能一边留意周围的危险，一边保护身后的人，不再像以前那样顾头不顾尾。
刚走到神像前，大殿的门突然 “哐当” 一声关上了，蜡烛的火苗瞬间灭了，整个大殿陷入一片漆黑。“谁？！” 林砚的令旗挥了挥，魂晶的光亮起来，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 神像后面站着个黑影，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很长，遮住了脸，手里还抱着个布娃娃，像个小女孩。
“哥哥…… 能帮我找妈妈吗？” 黑影的声音很细，像小孩子在哭，“妈妈说在大殿里等我，可我找不到她……”
即墨的眼睛红了，刚想往前走，就被林砚拉住了。“别过去！是幻象！” 林砚的令旗对着黑影挥了挥，聚魂纹的光闪过，黑影瞬间变了样子，变成个穿黑袍的人，手里的布娃娃也变成了个黑色的盒子，“主上的分魂术！用幻象引我们靠近！”
黑袍人笑了起来，声音很沙哑：“没想到你能看穿幻象，林砚，你比之前聪明多了。” 他把黑色的盒子往地上一摔，盒子炸开，冒出浓浓的黑烟，里面钻出很多散魂，对着林砚他们扑来，“但你以为这样就能破阵？太天真了！”
清玄道长的拂尘对着散魂挥去，金光闪过，散魂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散：“是被符气裹住的散魂！普通的破邪符没用，得用你的鬼兵！”
林砚没犹豫，令旗对着怀里的容器挥了挥，魂晶瞬间亮了起来，鬼兵从容器里飘出来，手里的小剑泛着冷光，对着散魂刺去。散魂 “滋滋” 响着散了，可很快又有更多散魂从黑烟里钻出来，像是杀不尽似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即墨的药杵在地上一顿，药香弥漫开来，暂时挡住散魂，“我们得找到阵眼，把散魂的源头断了！” 她指着神像下面的石座，“你看，石座上有符纹，肯定是阵眼！”
林砚点点头，让鬼兵挡住散魂，自己则朝着石座跑去。石座上的符纹泛着暗红色的光，中间有个凹槽，像是用来放什么东西的。“是通界碎片！” 他心里一喜，刚想伸手去拿，就被清玄道长拉住了。
“别碰！是陷阱！” 清玄道长的拂尘对着凹槽挥了挥，金光闪过，凹槽里突然冒出黑气，“主上故意把碎片放在这，想引你碰！一碰就会触发阵的第二层，把我们都困在里面！”
林砚的手僵在半空，后背的伤口又开始疼，额角冒满冷汗。他看着石座上的碎片，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散魂，突然明白主上的计划 —— 主上早就知道他会来找碎片，故意把碎片放在阵眼，就是想让他触发陷阱，再用散魂的气把他和鬼兵一起困住，最后抢走容器。
“林砚！小心身后！” 即墨的声音突然传来，她的药杵对着林砚身后的散魂砸去，药粉撒在散魂身上，散魂瞬间冒起白烟，“散魂往你这边来了！快让鬼兵回来！”
林砚赶紧让鬼兵回来，鬼兵刚挡住散魂，大殿的天花板突然掉下来块石头，差点砸在他身上。“阵要塌了！” 梁高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们被散魂围住了，出不去！主上在外面！”
林砚的心里一沉，刚想让鬼兵去帮梁高强，就听到主上的冷笑从大殿外传来：“林砚，你以为你能赢吗？这困魂阵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你的鬼兵杀多少散魂，我的阵就吸多少散魂的气，最后你的鬼兵会被阵吸干，你也会被散魂缠上，变成我的傀儡！”
主上的声音越来越近，大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容器，里面装着两块通界碎片，泛着冷光。“你看，我已经找到两块碎片了，再加上你手里的这块，就能补通界门的裂缝了。” 他的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不过，我不需要你手里的碎片，我需要的是你的鬼兵 —— 用鬼兵的气补通界门，比碎片管用多了！”
林砚握紧令旗，鬼兵对着主上刺去，却被主上用阴气挡住，鬼兵的小剑 “滋滋” 响着，差点散了。“别白费力气了。” 主上的阴气对着林砚的容器冲去，容器突然发烫，魂晶的光开始变暗，“你的容器上还有我之前留的符印，我能远程操控！很快，你的鬼兵就会变成我的！”
林砚的手一抖，灵力差点乱了，他赶紧用灵力裹住容器，想压住符印的气。可符印的气太凶，魂晶的光越来越暗，鬼兵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像是快撑不住了。
“林砚！用你的血！” 清玄道长大喊着，“你的血能让容器认主，再滴几滴在魂晶上，就能把符印的气压下去！”
林砚没犹豫，抬手在指尖划了个口子，血滴在魂晶上。魂晶瞬间亮了起来，符印的气被压了下去，鬼兵的动作又快了起来，对着主上刺去。主上的脸色变了，赶紧用阴气挡住，却没完全挡住，鬼兵的小剑擦着他的胳膊划过，留下道伤口。
“你敢伤我！” 主上气得大喊，阴气对着林砚冲过来，即墨赶紧挡在林砚前面，药杵对着阴气砸去，药粉撒在阴气身上，阴气瞬间冒起白烟，“即墨！你敢拦我！”
“有我在，你别想伤他！” 即墨的声音很坚定，药杵在手里握得很紧，指尖的符纹亮了起来，“我们不会让你开通界门，不会让你把鬼怪带过来！”
梁高强和胡婉也冲了进来，梁高强的桃木剑对着主上刺去，胡婉的银线缠上主上的胳膊，不让他动。“主上，你逃不掉了！” 梁高强大喊着，桃木剑的金光闪过，主上的肩膀被刺中，流出黑血。
主上的脸色越来越沉，他从怀里拿出个黑色的令牌，往地上一摔，令牌炸开，冒出浓浓的黑烟。“算你们运气好！” 他的声音从黑烟里传来，“但你们记住，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会带着通界门的鬼怪，把你们都变成傀儡！” 黑烟散去后，主上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地上的两块通界碎片，还有阵眼上的那块，一共三块。
林砚松了口气，灵力一泄，差点晕过去，即墨赶紧扶住他。“没事了…… 主上跑了……” 他看着地上的三块通界碎片，心里踏实了不少，后背的疼却让他眼前发黑，“碎片…… 我们拿到了……”
“先别管碎片！” 清玄道长的脸色突然变了，拂尘对着大殿的天花板挥去，“阵还没破！主上在跑之前，把阵的气调到最大，大殿要塌了！我们快出去！”
众人赶紧往大殿外跑，刚跑出大殿，身后就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大殿的屋顶塌了下来，扬起漫天灰尘。林砚回头看了眼，心里后怕 —— 要是再晚一步，他们就被埋在里面了。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梁高强捡起地上的三块通界碎片，放在怀里，“主上肯定还在附近，我们不能久留。” 他看着林砚苍白的脸色，“你怎么样？能走吗？”
“能。” 林砚扶着即墨的肩膀，慢慢往前走，怀里的容器已经不烫了，魂晶的光也稳定下来，“鬼兵…… 没事吧？”
“没事，还在容器里。” 即墨帮他把容器调整好，放在怀里贴身的位置，“你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回到特应局，让你好好休息。”
众人往道观外走，夜雾已经散了，月光照在地上，能看到道观周围的符纹已经暗了下去。林砚看着手里的令旗，又看了看怀里的容器，心里很清楚 —— 这次他们虽然拿到了通界碎片，却没抓住主上，主上肯定还会找剩下的碎片，他们的战斗还没结束。
可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有即墨，有梁哥，有胡婉，有清玄道长，还有能并肩作战的鬼兵。他现在能冷静地破阵，能保护身边的人，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小跟班 —— 这份成长，是一次次实战和伙伴的信任给的。
越野车往特应局驶去，林砚靠在副驾上，怀里的容器轻轻震动着，鬼兵好像知道他们赢了，小剑时不时亮一下。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下次再遇到主上，他一定要彻底打败主上，保住通界碎片，不让主上开通界门，保护好这个世界，保护好身边的人。
而在青城山的某个角落，主上正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他从怀里拿出个黑色的袋子，里面装着半块通界碎片 —— 他刚才故意留下三块，就是想让林砚他们放松警惕，其实他还有半块。“林砚…… 你等着。” 他的嘴角勾起个诡异的笑，“我还有最后半块碎片，只要找到剩下的半块，就能补全通界门。到时候，我会用你的鬼兵和容器当祭品，让你和这个世界一起，变成聊斋世界的一部分！”
主上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股浓烈的阴气，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埋下最后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