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佳目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艾适，明明只搭档了短短几天，那份情谊却重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颤，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每一次吸气都像吞进了滚烫的沙砾，刮得喉咙火辣辣地疼，肺叶里仿佛也燎起了细小的火苗。眼下这近乎死局的境况，像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指节深陷进掌心的旧伤，血珠顺着指缝滚落在枪身，洇出一朵朵暗红的花，在冷硬的金属上晕开不规则的纹路，连扳机凹槽里都积了层薄薄的血垢。他狠狠一咬牙，后槽牙咬得发酸，牙龈被磨出细小的血珠，舌尖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指尖刚要扣动扳机对准自己，脑海里却“轰”地炸开一幅画面，带着碎玻璃般的尖锐刺痛，画面边缘还泛着扭曲的红光：
一个穿黑衣的高瘦男人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像只窥伺猎物的兽眼，瞳仁里清晰映出艾适惊惶的脸，连他眉骨上那颗细小的痣、眼角因恐惧而泛起的红血丝都看得分明；另一边走廊里，王梁潍一身便衣刑警的装扮，藏青色夹克的袖口沾着未干的血渍，呈暗褐色，握着刀疯了似的冲出来，刀刃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冽的光，像条吐着信子的银蛇，两人像两头被激怒的饿狼，獠牙闪着寒光，同时扑向暴露在视野里的艾适，厚重的脚步声震得走廊地板微微发颤，墙皮都簌簌往下掉灰。
“艾适！”薛佳目猛地把枪从嘴里抽出来，金属擦过牙齿的酸麻感还没褪去，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弧线，肌肉贲张得像块被拉紧的弓，连太阳穴的青筋都突突直跳。他反手将枪口对准艾适，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得像要裂开，连指甲盖都透着青白，指腹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抽搐，“咔嗒”扣下扳机——子弹果然像被施了魔法，悬浮在半空，像颗被冻住的银豆子，在头顶白炽灯下泛着冷光，映得艾适瞳孔里的惊恐愈发清晰，连他颤动的睫毛都在子弹表面投下细碎的影，像落了层颤动的蝶翼。
但他没犹豫，紧接着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手掌，又是一声枪响！硝烟混着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呛得人鼻腔发疼，带着股铁锈与火药混合的刺鼻气息。掌心的皮肉瞬间翻卷开来，像朵被揉烂的红玫瑰，露出底下森白的骨茬，血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外涌，顺着腕骨的弧度滑进袖口，浸透了半只袖子，连深色的制服都被染得发亮，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在瓷砖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很快又连成一片。
几乎是同时，走廊尽头的艾适被一颗子弹径直穿透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子弹穿透的位置在左胸下方，距心脏不过寸许，血渍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像墨滴落在宣纸上，连他敞开的领口都沾了大片暗红，顺着锁骨的凹陷往下淌。右边的人瞬间愣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手指死死抠着墙皮，指甲缝里嵌进不少白灰，指节都泛了青。而那个高瘦男人也果断开枪，子弹却擦着艾适的胳膊飞了过去，带起的风掀得他额前的碎发乱晃，几缕发丝粘在渗血的伤口上，血珠顺着发丝往下滴，在地板上砸出细碎的红点，像落在白纸上的朱砂，又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
艾适拖着流血的身子往回逃，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鞋跟碾过血渍时发出黏腻的“吱呀”声，像被水泡胀的皮革在摩擦。一转头正好撞见手掌被打穿的薛佳目——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染红了他半条胳膊，连指缝里都凝着暗红的血痂，疼得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额头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砸在胸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与袖口的血迹连成一片，在制服上洇出丑陋的图案。这时那个警卫也闻声冲过来，军绿色的制服外套还敞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t恤，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得手都抖了，枪套里的枪“哐当”掉在地上，在瓷砖上撞出刺耳的响，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喉咙里打转。
薛佳目疼得额角青筋暴起，像几条蠕动的青虫，太阳穴突突直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连听觉都变得模糊，却强撑着缓缓抬起手枪，瞄准艾适身后。就在王梁潍和高瘦男人同时冲出的刹那，他用尽全力朝艾适大喊：“快趴下！”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撕裂般的痛感，尾音甚至破了调，像根被拉断的琴弦，跟着猛地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射中高瘦男人的脖颈，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像袋灌满了沙子的破布似的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地上的血珠都溅了起来，脖颈处的血喷涌而出，像道红色的小喷泉，在地板上积起一小滩，顺着瓷砖的缝隙往四处蔓延，在墙角汇成小小的血洼。
可王梁潍反而握刀加速，像头认准猎物的豹子，眼神凶狠如狼，瞳孔里泛着骇人的红光，嘴角甚至噙着丝诡异的笑，直扑艾适，夹克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沾着污渍的白t恤，上面还有未干的暗红痕迹。
薛佳目瞥见手枪里最后一发子弹，黄铜色的弹壳在枪膛里闪着微光，边缘还有细微的划痕，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破胸膛，震得肋骨都在发疼，耳膜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周遭的动静，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回荡。脑海里突然冒出个画面，带着血腥味的粘稠感，连空气都仿佛变成了暗红色：自己的子弹擦着王梁潍的肩膀飞过，带起的血珠溅在墙上，像开出了细小的血花，最后王梁潍还是用刀把艾适的喉咙割开了，鲜血喷得满墙都是，红得像开了片地狱里的罂粟花，浓稠得几乎要凝固，连天花板的吊灯玻璃上都溅着细碎的血点，在光线下闪着妖异的光，映得整个走廊都泛着诡异的红。他正慌神的瞬间，王梁潍已经追上艾适，一把将他死死架住，胳膊像铁钳似的勒住艾适的腰，勒得他闷哼一声，冰冷的刀刃抵在艾适脖颈上，寒光贴着皮肤，映得艾适的瞳孔微微收缩，连他脖颈处细小的绒毛都被刀刃压得贴在皮肤上，看得人头皮发麻，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艾适简直不敢相信，几天前还和自己并肩交接任务的刑警王梁潍，此刻居然用刀对着自己。他强压着喉咙口的腥甜，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用眼神示意薛佳目放下武器，声音发颤却努力保持镇定：“王梁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家里的事吗？……没关系，我也是为了家人朋友才到这里来的！有话我们好好说，先把刀放下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肩膀因为失血有些发颤，眼前甚至开始发黑，视线边缘泛起了灰雾。
王梁潍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像寒冬湖面结的冰，冻得人心里发颤，语气里没半点波澜，像结了冰的湖面，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不是的，艾适。你还记得罗延晚吗？”他说话时，刀刃又不经意地往艾适颈间压了压，血珠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艾适的衬衫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却透着死亡的气息。
另一边，薛佳目和警卫都警惕地盯着王梁潍，手指紧扣扳机，指节泛白得像涂了层白漆，连指腹都失去了血色，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点动静就刺激到对方。被击倒的高瘦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脖颈处的血还在缓缓往外渗，在地板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绕过他散落在地上的鞋带——那鞋带松松垮垮的，末端还沾着点泥渍。薛佳目心里乱成一团麻，比掌心的伤口还要疼，血顺着掌心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选择是让局面变好还是更糟，但隐隐觉得，有个模糊的影子一直在给他传递信息，那些闪回的画面带着旧时光的霉味，像从潮湿的地窖里翻出来的旧报纸，边缘都发了黄，仿佛是曾经有人在同一个地方，面临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抉择。可眼下，艾适的命还悬在那把冰冷的刀刃上，每一秒都像在烧红的铁板上煎熬，连空气都带着焦灼的温度，烫得人皮肤发疼，容不得他多想。
艾适听到“罗延晚”这个名字，先是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像被风吹动的烛火，微微摇曳，随即急切地回答：“我当然记得他！上次抓捕行动，他还替我挡过一刀，脑袋上缝了八针呢！”说到最后，声音里染上了些微暖意，眼角甚至有些发潮，像蒙了层水汽，却又被颈间的寒意冻得一僵，那点暖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彻骨的冰凉。
王梁潍缓缓追问，刀刃又贴近了半分，艾适的脖颈上瞬间渗出一道细血痕，血珠顺着脖颈往下滑，没入衣领，在锁骨窝里积成一小团，像颗红色的珠子：“那你知道倒在地上的人是谁吗？那个被薛佳目射杀的人。”
艾适懵懂地眨眨眼，睫毛上沾着细小的血珠，像落了层红雾，视线越过王梁潍的肩膀，看向地上那个已经没了动静的身影，那人的黑衣被血浸透，勾勒出嶙峋的骨感，连后背突出的脊椎轮廓都清晰可见，声音带着不确定：“是……是金浪秋吧？”“不！”王梁潍的声音陡然变冷，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艾适的心脏，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连牙齿都开始打颤，“回答错误！那个被薛佳目误杀的人，正是罗延晚！”
“什么？！”艾适瞬间惊得瞳孔骤缩，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只剩下空洞的震惊，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半截，连呼吸都忘了。“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话没说完，泪水已经涌了上来，混着脸上的血珠往下淌，在下巴处汇成一小滴，砸在王梁潍的手背上，像颗滚烫的火星，“对了，你说的刺客是指金浪秋吗？他之前难道刺杀过你，可你为什么要帮他对付我们？难道……难道你也被他威胁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块冰冷的铁，沉甸甸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只有薛佳目的呼吸声在走廊里冲撞——粗重得像台快要散架的破风箱，每一次起伏都带着胸口撕裂般的闷痛，肋骨仿佛被无形的手攥得发响，喉管里涌上的腥甜混着喘息，听起来像下一秒就要炸开。艾适压抑的抽气声则像被堵住的风箱，每一声都带着哭腔的颤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时，裹着化不开的绝望，在死寂里荡开细小的涟漪，却又很快被更浓重的沉默吞没。
空气里的血腥味浓得像化不开的糖浆，混着经年的尘埃在昏黄的灯光里浮沉，每一粒微尘都裹着暗红的光晕。挂钟的指针像生了锈的铁锚，死死嵌在八点十五分的刻度里，边缘的铜锈被岁月啃出斑驳的痕，连秒针最后跳动的余震都消散了——只有表盘上的积灰被偶尔掠过的气流掀动，簌簌落下时，露出底下被血点溅污的划痕，像谁用指甲在金属上刻下的无声呐喊。
瓷砖上的血迹蜿蜒着，像条失去力气的蛇，慢吞吞爬向墙角，在蛛网下聚成一小滩。暗红的颜色深得发褐，边缘结着层半干的痂，像凝固的眼泪，又像被遗忘在角落的、早已干涸的血泊。那些沾着血点的蛛网更显诡异，蛛丝被血浸透后变得僵硬，缀着的血珠像凝固的红宝石，在昏暗里闪着冷光——仿佛是谁用破碎的纱线，把这绝望的瞬间一针一线缝在了墙上，连穿堂风都绕着走，怕稍一用力，就碰碎了这脆弱又沉重的寂静，让满室的悲凉顺着裂缝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