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装饰得光泽柔润,永久守正吉祥。
含义: 文饰达到光泽柔润的效果(贲如濡如),但必须永久保持纯正之心(永贞),才能吉祥。象征修饰得当,内外兼修,持久不衰。
九三故事:
盟会的成功,像春风一样将禹的名声吹遍了黄河沿岸的部落。
有陶氏的彩陶师禹,这个名字开始与、、这些词语联系在一起。
这年盛夏,一支颇具规模的队伍来到了有陶氏部落。
他们来自上游的大部落有熊氏,衣着华贵,携带的礼物琳琅满目。为首的是有熊氏首领的弟弟,羿。
羿身材高大,目光锐利,言谈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此行,是专程来定制一批陶器——并非用于祭祀盟会,而是用于装饰他即将落成的宏伟居所。
我听闻有陶氏的禹,善作彩陶,纹饰独特。羿坐在首领炎的大屋里,声音洪亮,我要一批前所未见的陶器,要华丽,要夺目,要让人一眼望去,便知非是凡品。
他拍了拍手,随从抬上几个木匣。匣盖打开,里面是研磨得极其细腻的朱砂,色泽鲜红欲滴;还有一小袋金灿灿的天然金粉,在昏暗的屋内自行发光。
用这些!羿的语气带着命令,不必吝啬材料,我要的是效果。要让陶器本身,就如同燃烧的火焰,如同落日的余晖,光彩照人,触手温润!
首领炎看着那些珍贵的材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召来禹,转达了羿的要求。
看着那绚烂的朱砂与耀眼的金粉,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顶级颜料,是无数匠人梦寐以求的。用它们来装饰陶器,无疑能创造出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贲如濡如)。
机遇与挑战,如同黄河的浪头,一同拍打过来。
禹没有立刻应允,他沉默了片刻,对羿行礼道:尊贵的客人,禹定当尽力。但请允许我先熟悉这些材料的特性,并挑选最合适的陶土。
羿微微挑眉,似乎对禹的谨慎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我需要尽快看到成果。
接下来的日子,禹的工棚成了部落最受关注的地方。
他并没有急于将那些珍贵的颜料往陶坯上涂抹。他先是取了一小撮朱砂,混合不同的液体尝试,观察其在不同温度窑火下的呈色变化。他发现,朱砂与特定的植物汁液混合,经高温烧制后,能呈现出一种深沉而饱满的红色,宛如凝固的血液,光泽内敛而醇厚。
金粉则更为娇贵,需得在陶器将成未成时,以特殊技法点缀其上,方能保留其璀璨本色,与陶胎紧密结合,触手光滑。
然而,在反复试验中,禹也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无论是朱砂的绚烂还是金粉的闪耀,都必须依附于一个绝对坚实、纯净的陶胎之上。若陶胎本身有杂质,或胎体厚薄不均,烧制时极易变形开裂,再华丽的装饰也会随之粉碎,前功尽弃。
装饰再美,若陶土不坚,终会破碎。 这句警语,如同部落长老的箴言,时刻在他心头回响。
他找到了敦师傅。
敦叔,我需要一批最好的陶土,要最纯净,最富韧性,能经受住最烈窑火的考验。
敦师傅看着禹眼中燃烧的执着,没有多问,带着他来到了部落珍藏多年的一处优质黏土矿脉前。
这里的土,是我们有陶氏的根基。颜色正,杂质少,黏性足。只是开采和淘洗都极费功夫。
就用它。禹毫不犹豫。
他亲自参与淘洗,将黏土中的砂砾一点点剔除,反复捶打、揉捏,直到陶泥细腻如膏,均匀无比。每一个坯胎,他都塑得格外用心,确保胎体厚度均匀,结构稳固。
这个过程,远比描绘纹饰更枯燥,更耗费心力。
部落里其他一些年轻匠人看到禹如此,私下议论。
有熊氏要的是华丽耀眼,禹为何在看不见的陶土上费这么大劲?
是啊,直接用那些金粉朱砂画满,难道不够漂亮吗?何必追求什么胎质?
甚至有人开始模仿禹之前成功的云雷纹、几何纹,但为了追求快速和炫目,他们选用普通的陶土,却将纹饰画得密密麻麻,色彩堆叠,乍看之下确实斑斓,细观却显得浮躁而混乱。
禹看到了这些,只是默默摇头。他知道,那并非正道。
他坚守着自己心中的——对器物根本品质的永恒追求,对文饰与质地和谐统一的纯正信念。
当第一批采用顶级陶土和珍贵颜料烧制的陶器出窑时,整个工棚仿佛被霞光笼罩。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
一件宽腹陶瓶,通体覆盖着深沉饱满的朱红色彩,那红色不像火焰般跳跃张扬,反而如晚霞沉淀,光泽由内而外缓缓透出,触手之感,温润如玉,仿佛带着生命的体温(贲如濡如)。
瓶腹之上,他用金粉勾勒出简练的太阳纹和星芒纹。金纹在沉静的红色背景上熠熠生辉,却不刺眼,与陶瓶本身的曲线完美融合,尊贵而神秘。
另一件陶尊,则以纯净的白色陶土为胎,用朱砂描绘出繁复而有序的凤鸟纹,凤尾流转,与尊身的弧线呼应,金粉点缀鸟瞳,画龙点睛。尊体光华内蕴,细腻非常。
还有一组陶豆,黑色的胎体上,朱砂与金粉交织出细密的漩涡纹,光影流动,仿佛蕴藏着宇宙的奥秘。
这些陶器,第一眼望去,会被其光华柔润所吸引;细细品味,则能感受到那份源于极致陶胎的沉稳气度。华美与坚实,外在的与内在的,在此达到了完美的平衡与统一。
羿前来验看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眼前这批陶器震慑了片刻。
他走上前,亲手抚摸那件朱红陶瓶,指尖传来的温润触感令他惊讶。他轻轻敲击瓶身,发出清脆而悠长的回响,显示着胎体的致密与坚固。
羿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中满是激赏,光彩照人,触手温润!更难得的是,这陶器本身,就带着一股沉静的力量。禹,你果然名不虚传。
他带来的其他匠人也纷纷上前观摩,无不叹服。
而那些之前追求浮华、忽视根本的模仿者所做的陶器,在禹的作品面前,顿时显得轻浮而脆弱,高下立判。
有熊氏的订单圆满完成,禹声名更盛。
许多年后,有陶氏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暴雨,引发山洪。部落许多物品受损,包括那些当年模仿禹所做的华而不实的陶器,大多在洪水的冲击和浸泡中碎裂。
而禹为有熊氏制作的那批陶器,因随羿去了上游,得以保存。后来有族人见到,它们历经岁月流转,那朱红色彩依旧沉静饱满,金粉依然璀璨,胎体完好无损,仿佛时光在它们身上停滞,依旧向世人述说着当年那份贲如濡如的华彩与的坚实。
它们成了有陶氏乃至周边部落口耳相传的传世之宝。
人们说起它们,不仅赞叹其美,更敬重其久。
禹站在重新平静下来的部落里,看着洪水退去后的狼藉,其中就有那些碎裂的浮华陶片。
他心中没有得意,只有更深的领悟。
吉祥长久(吉),从来不属于那些徒有其表的事物。
它只眷顾那些在光华绚烂之时,依然能持守内在纯正与坚实根本的存在(永贞)。
窑火不熄,匠心不灭。
前方的路,在这一次对极致与永恒的探索后,似乎又开阔了几分。
通过禹为有熊氏贵族制作奢华陶器的经历,精彩诠释了贲卦九三爻辞贲如濡如,永贞吉的深刻内涵。面对珍贵颜料和奢华要求,禹成功创造出光泽柔润、光彩照人的陶器(贲如濡如),但他并未迷失于外在的绚烂,而是时刻坚守对陶土品质和器物根本的极致追求(永贞)。通过严格选土、精益求精的制胎工艺,他确保了作品的内外兼修、华实并茂。与追逐浮华的匠人形成鲜明对比,禹的作品因其而历经岁月光彩不减,成为传世之宝,印证了唯有修饰得当、持守纯正,方能获得持久吉祥的至高道理。整章故事深刻揭示了文饰之道的核心——真正的华美必须建立在坚实的本质之上,方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