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战斗！”
林凡的低吼像冰冷的刀锋，瞬间切断了设备间内刚刚缓和些许的气氛。恐惧再次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那三名普通幸存者，他们瑟瑟发抖地蜷缩到最远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壁的缝隙里。
赵国强脸色一变，咬紧牙关，试图挺直身体。大腿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他一把抓过靠在墙边的一根磨尖了的钢筋——这是他除了已交出去的手枪外，仅剩的自卫武器。
“几个？什么方向？”他急促地问，目光扫向黑漆漆的门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多年的训练让他在危急关头仍能保持最低限度的冷静。
“两个！从我们进来的那个缺口下来的，速度不快，但方向很明确！”王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紧绷的颤音，但他手中的弩箭稳稳地指向斜坡上方的黑暗。
林凡的【信息探查】清晰无误地锁定两个缓慢移动的浑浊光点。是普通畸变体，被刚才破门的巨大声响吸引而来。麻烦在于，它们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浩子，守住门口，听我指令射击。赵国强，你左腿有伤，靠在门框右侧策应，防止有漏网之鱼冲进来。其他人，闭嘴，躲好！”林凡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不容置疑。
他一步跨出设备间，目光迅速扫过通往地面的斜坡。手电光柱刺破黑暗，已经能听到那种熟悉的、拖沓而粘稠的脚步声，以及喉咙深处发出的无意义嗬嗬声。
两个扭曲的身影出现在光柱边缘，皮肤灰败溃烂，眼睛浑浊一片，闻到了活人的气息，它们的动作陡然加快，发出贪婪的低吼，踉跄着冲下斜坡！
“浩子！左边那个！”林凡冷喝。
王浩屏住呼吸，扣动扳机！
咻——噗！
弩箭精准地没入左边畸变体的眼眶，那怪物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但右边那个利用同伴倒下的瞬间，已经嘶吼着扑近了数米，腐烂的爪子几乎要够到王浩！
就在这瞬间，林凡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重心下沉，手中的消防斧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斧刃精准地劈中了畸变体的脖颈，几乎将其大半个脖子砍断！黑臭的血液喷溅而出，那怪物冲势顿止，歪倒在地，四肢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战斗在短短十几秒内开始并结束。
斜坡上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王浩大口喘着气，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后怕和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直面死亡威胁并成功配合反击。
门内的赵国强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极大的震撼。林凡的动作太快、太狠、太精准了！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身手和冷静，更像是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戮机器。还有那个年轻人王浩，弩箭用得极准，心理素质也远超普通学生。这支只有两个人的小队，实力深不可测！
林凡甩了甩斧刃上的污血，眉头微皱。血腥味太重了，很快就会吸引更多的东西过来。
“不能待在这里了。”他快速做出决定，“收拾东西，立刻离开！赵国强，你和你的人，能自己走吗？”
赵国强尝试迈步，剧痛让他几乎摔倒，他苦笑道：“我勉强能走，但他们……”他看向角落里几乎吓瘫的三人，以及地上两个依旧昏迷的重伤员。
林凡看了一眼那两个重伤员，又看了看通往地面的斜坡。带着这样的累赘，根本不可能安全转移，甚至可能把整个小队都拖死。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赵国强脸上，声音冰冷而残酷：“听着，我们带不走所有人。这两个重伤员，移动他们等于直接杀了他们。我只能留下一些额外的食物和水，以及一份抗生素。如果他们命够硬，也许能撑到我们找到更安全的据点后再回来救援——如果那时他们还活着，并且我们还能回来的话。”
“至于你们四个，”他指向赵国强和那三个状态稍好的人，“必须跟上。跟不上，就是死。”
那三个幸存者脸上瞬间血色尽失，一个女人甚至低声啜泣起来。赵国强脸色灰败，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知道林凡说的是唯一现实的选择。末世之下，仁慈往往意味着集体灭亡。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林凡不再多言，拿出少量食物、一瓶水和一份抗生素，放在一个重伤员身边。然后厉声道：“还能动的，立刻起来！浩子，前面开路，注意探查！赵国强，你跟在我后面，你们三个，跟上他！快！”
没有时间悲伤或犹豫。求生的本能驱使着那三个幸存者连滚爬爬地起身，搀扶起一瘸一拐的赵国强。林凡断后，小队迅速而沉默地沿着原路撤离了这栋充满绝望和死亡气息的写字楼。
重新回到街道的废墟中，血腥味似乎引来了远处的一些骚动。林凡不敢停留，凭借着【信息探查】的能力，尽可能选择相对安全的路径，带领着这支骤然扩大且步履蹒跚的队伍，向着工业园的方向艰难移动。
天色……或者说，永夜中那微弱的天光指示，正在逐渐变得“明亮”一些，意味着活动相对频繁的白昼时段即将过去，更为危险的、畸变体活性可能增强的“夜晚”即将来临。他们已经不可能在天黑前赶到工业园了。
必须找一个地方过夜。
最终，林凡选中了一栋相对坚固的五层居民楼。一楼入口完好，单元门是厚重的防盗铁门，看起来能提供一定的防护。他仔细探查了楼内，清理掉了零星几个被困在屋内的畸变体，选择了三楼一个视野相对较好、房门结实的套房作为临时据点。
众人挤进布满灰尘的客厅，几乎虚脱倒地。长时间的紧张和奔逃耗尽了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林凡从“背包”里取出食物和水分发。依旧是压缩饼干和瓶装水，量不多，但足以维持生命。他特意给了赵国强稍多的一份，并给了他一些额外的伤药和纱布。
这个举动看似平常，却立刻引来了细微的波澜。
那个之前有些激动的年轻男人——小张，看着自己手里少得可怜的食物，又看看赵国强那份，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凭什么他那么多……枪都交了……”
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
赵国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呵斥道：“小张！闭嘴！没有林兄弟，我们早就死在地下室了！”
林凡冷冷地瞥了那个小张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的寒意让对方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但那种不满和觊觎的情绪，却像幽灵一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另外两个幸存者也默默低着头，不敢看林凡，也不敢看赵国强，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
王浩气愤地瞪了那几人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弩。
“今晚轮流守夜。”林凡仿佛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开始布置任务，“浩子，你守第一班，两小时。赵国强，你第二班。我守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班。其他人，睡觉，保持安静。”
让受伤的赵国强守夜，既是一种有限的信任，也是一种考验和对其价值的认可。小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敢吭声。
夜深了——或者说，外界的光线彻底暗淡到近乎漆黑，只有永夜城市边缘那永不消散的微弱暗红色天幕提供着一点可怜的光源。
王浩抱着弩，坐在门口，耳朵竖起，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另外三个幸存者挤在角落里，似乎睡着了，但偶尔的抽动显示他们睡得极不安稳。赵国强靠墙坐着，处理自己的伤口，脸色因失血和疲惫而苍白。
林凡则闭目养神，但【信息探查】始终维持着低功率的运行，监控着方圆数十米范围内的动静。
轮到赵国强守夜时，他拖着伤腿，艰难地挪到门口，替换下王浩。寂静和黑暗放大了一切声音，也放大了内心的思绪。
后半夜，就在林凡即将接替赵国强的时候，突然，【信息探查】的边缘反馈到数个快速移动的光点！方向直指他们所在的居民楼！
“敌袭！准备！”林凡瞬间睁开眼，低吼一声，抄起了身边的消防斧。
几乎同时，楼下传来了防盗铁门被猛烈撞击的哐哐声，以及畸变体特有的嘶吼！不止一个！听起来至少有四五只，似乎是被他们之前留下的血迹或行动痕迹吸引过来的！
“糟了！”赵国强脸色大变，挣扎着想站起来。
“浩子，守住楼梯口！赵国强，你守住门口！”林凡快速下令，自己则冲到客厅窗户边，小心地向下望去。
只见楼下影影绰绰，至少有五六只畸变体正在疯狂撞击单元门！更糟糕的是，远处还有更多的身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正在蹒跚靠近！
单元门虽然结实，但也经不起长时间这样撞击！
“不能等它们把门撞开！”林凡心念电转，立刻有了决断。他需要快速解决战斗，否则引来更多就完了！
“浩子，掩护我！我下去解决它们！”
“凡哥！太危险了！”王浩惊道。
“执行命令！”林凡喝道，同时从系统空间中迅速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之前搜集到的几个玻璃瓶和一小桶燃料自制的简易燃烧瓶！
他一把拉开房门，对王浩喊道：“等我信号，用弩箭点杀！”
说完，他如同猎豹般冲下楼梯。单元门已经被撞得变形，门缝处甚至能看到扭曲的手臂和腐烂的脸孔。
林凡冷静地拧开燃烧瓶的瓶塞，用布条蘸取燃料，引燃。
轰！
布条瞬间燃起火焰。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单元门的一处合页终于崩断，门板歪斜开来，一只畸变体嚎叫着就要挤进来！
“就是现在！”
林凡猛地将燃烧瓶从门缝砸了出去！
砰！
玻璃瓶在外面的畸变体群中炸开，流淌的燃料瞬间被引燃，化作一片火海！灼烧的剧痛让畸变体们发出凄厉的惨叫，本能地后退、翻滚，阵型大乱！
“浩子！”
咻！咻！
王浩的弩箭精准地从门缝射出，将两个身上着火、试图冲进来的畸变体射倒。
林凡则趁机猛地拉开变形的单元门，消防斧狂舞！
咔嚓！噗嗤！
他如同冲入羊群的猛虎，利用燃烧瓶制造的混乱，以最快的速度砍杀着陷入火海和惊慌的畸变体！动作迅猛、高效，每一斧都直奔要害！
站在三楼门口紧张观战的赵国强，目睹了林凡这如同战神般的杀戮表演，再次被深深震撼。那种力量、速度和精准度，绝对超越了人类极限！他到底是谁？！
战斗很快结束。门口留下了七八具焦黑或破碎的畸变体尸体，火焰仍在静静燃烧，发出噼啪声，暂时阻隔了远处试图靠近的其他怪物。
林凡站在一片狼藉和焦臭中，微微喘息，消防斧的刃口滴落着粘稠的液体。火光映照着他冰冷的脸庞和溅上污血的作战服，宛如从地狱归来的使者。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三楼窗口赵国强那双充满震惊和复杂情绪的眼睛。
权威，在血与火中，再次以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得到了确立。
然而，就在林凡准备返回楼内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远处黑暗的城市天际线。
突然，在极远的方向，大概是……工业园所在的方位，一道醒目的、绝非自然形成的红色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尖啸着划破永夜的黑暗，升上天空，持续了几秒钟后，才缓缓熄灭。
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工业园方向？信号弹？是谁发射的？是求救，是警告，还是……某种集结的信号？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