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
龙渊独自一人。
立于龙城之外。
一座无名山峰的绝巅。
这是他年少时。
曾无数次偷偷跑来。
对着空旷山谷练习那鸡肋“石肤术”的地方。
也是他无数次仰望星空。
憧憬着不凡的地方。
山风猎猎。
吹动他青布衣的衣角。
他负手而立。
收敛了所有气息。
混沌灵皮沉寂。
内世界雏形亦归于平静。
此刻的他。
不像名震天下的混沌龙尊。
更像一个早起登高望远的寻常青年。
他俯瞰着脚下。
视野极其开阔。
龙城如同苏醒的巨兽。
在朝霞中舒展着身躯。
袅袅炊烟与升腾的灵能光晕交织。
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更远处。
依稀可见混沌谷的方向。
有早起的学员已经在进行晨练。
各色灵能光芒闪烁。
虽微弱。
却充满了活力与…创造性。
他甚至能看到。
有两个学员正笨拙地尝试将水火两种截然不同的灵能。
揉合成一个不稳定的、却意外有点好看的灵能光球。
虽然下一秒就“噗”地一声炸成了漫天水汽。
引来旁边同伴的哄笑和善意的嘲讽。
他的目光扫过更广阔的天地。
看到了边境方向。
在秦岳的铁腕治理下。
原本的军事壁垒旁。
已然出现了规模不小的民间集市。
东方的丝绸与西方的炼金物品在阳光下交换。
商旅驼铃悠扬。
看到了万卷书院（或许该叫万象学宫了）升起的探求知性的灵能光柱。
看到了广袤田野间。
觉醒着各类低阶生产型灵皮的农夫。
正用他们微弱却实用的能力。
呵护着庄稼的生长。
一幕幕景象。
如同画卷在他眼前展开。
没有毁天灭地的对决。
没有波澜壮阔的征伐。
只有最平凡。
却也最真实的…
生活。
与创造。
龙渊静静地站着。
脑海中。
却不由自主地闪过过往的一幕幕：
溪木镇广场。
他以初得的“饕餮之噬”。
吞噬能量。
逆转绝境。
奥林匹斯山巅。
他以“龙鳞星图”硬撼圣焰。
混沌之力撕裂神骸。
归墟执行者冰冷的脉冲步枪。
陈老阴鸷算计的眼神。
莱昂哈德燃烧着傲慢与不甘的金色眼眸…
战斗。
毁灭。
征服。
他曾以为。
力量的真谛。
便在于此。
在于能用绝对的强势。
碾压一切敌人。
打破一切束缚。
他体内的混沌灵皮。
似乎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进化。
赋予他更强。
更诡异。
更具破坏力的能力。
直到…
他看到了地窖里婆婆那盏油灯中。
微弱却永不熄灭的意念之光。
直到…
他感受到了苏清月预知中。
那个充满生机与希望的未来。
直到…
他体内那内世界雏形悄然诞生。
让他体验到了从“无”到“有”。
从“混沌”到“秩序”的…
创造之趣！
山风拂过。
带来远处集市隐约的喧闹。
和田野间禾苗的清香。
龙渊缓缓闭上眼睛。
心神彻底沉静下来。
他感受着体内那缓缓旋转的内世界雏形。
感受着它与外界大天地的微妙共鸣。
感受着混沌灵皮深处。
那包容万物、演化万法的本源气息。
一个明悟。
如同破开迷雾的朝阳。
清晰地照亮了他的心田。
“毁灭…”
“征服…”
“那只是力量最粗浅的运用。”
他低声自语。
“如同孩童挥舞利刃。”
“看似威风。”
“却不知其真正的价值。”
“混沌…”
“也并非混乱与无序的代名词。”
他的意识仿佛触摸到了那枚沉寂的混沌种子。
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
并非毁灭的意志。
而是…“无限可能”的起点！
是一切事物演变的基础！
是创造的源泉！
“最强的力量…”
龙渊睁开眼。
混沌色的眼眸中。
不再有睥睨天下的锋芒。
而是充满了如同星空般深邃的智慧与平和。
“不是能摧毁多少。”
“而是…”
他抬起手。
指尖一缕混沌气流自然流淌。
没有恐怖的威压。
没有撕裂虚空的气势。
它只是在空中。
如同最灵动的画笔。
随意地勾勒着。
时而化作一株生机勃勃的小草虚影。
时而化作一颗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星辰。
时而化作一道守护在身边的无形壁垒。
“…能创造多少。”
“能守护多少。”
他看着指尖那变幻不定的混沌气流。
看着它蕴含的无穷演化可能。
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我这混沌灵皮…”
“开出的最强‘盲盒’…”
“或许从来就不是某一个具体的神级能力。”
“而是…”
“这份‘无限可能’的本身！”
“而我…”
他目光再次投向脚下那片充满生机的大地。
投向龙城。
投向混沌谷。
投向所有他关心和守护的人。
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与温柔。
“愿做这无限可能的…”
“守护者。”
话音落下。
他体内那内世界雏形微微一震。
旋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与外界的联系也更加紧密。
仿佛因主人的明悟。
而得到了某种本质上的补全与升华。
虽然依旧渺小。
但那“世界”的韵味。
却愈发浓郁。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用力量砸碎一切的少年。
他找到了自己力量真正的归宿。
与意义。
悟道。
只在刹那。
升华。
却将贯穿永恒。
龙渊立于山巅。
身影在晨曦中被拉长。
平凡。
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他不再仅仅是力量的拥有者。
更是…
道之践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