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穹顶的镁光灯在林辰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裂痕，他站在聚光灯正中央，西装革履下是紧绷的肌肉线条，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台下坐着三百位媒体记者，镜头如饥饿的兽群，将每一丝表情都嚼碎成头条标题。苏晚晴站在他侧后方半步，手指轻轻搭在他西装后摆，触感像一片温热的羽毛——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只要她还在，他便不是孤军奋战。
三年前，林氏集团资金链断裂的真相，诸位想听吗？林辰的声音穿过嘈杂的议论声，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他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的银行流水单在投影仪下泛着冷光，这份文件显示，有人通过十二家空壳公司，将三点七亿资金分批转出，最终汇入...他故意停顿，目光刺向第一排正中央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汇入陈明远先生名下的离岸账户。
台下哗然。陈明远的手指在扶手上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却仍强撑着扯出冷笑：林总，诽谤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当然。林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所以我还准备了别的。他按下播放键，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一段沙哑的录音。那是陈明远的声音，带着醉意的喘息：...那个老东西必须死，他知道了太多...林氏的股权必须归我...录音里的背景音是海浪声，与三年前林父坠海那晚的潮声如出一辙。
苏晚晴的呼吸一滞。她看见陈明远的脸瞬间褪成灰白色，像被抽走了所有血液的蜡像。三年前那个雨夜，她蜷缩在林家老宅的阁楼里，听着楼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在地板上汇成一条蜿蜒的蛇。而此刻，那条蛇终于咬住了它的猎物。
这不可能！陈明远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是伪造的！是AI合成的！
需要我调取三年前的通话记录吗？林辰的声音像冰锥，或者，您想亲自解释，为什么您名下的游艇会在案发当晚出现在林父坠海的海域？
苏晚晴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林辰的西装。她想起那些被泪水浸透的夜晚，林辰蜷缩在书房的角落里，盯着父亲的照片发呆，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像一座座小小的坟墓。而现在，他站在这里，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棵被雷劈过却依然站立的树。
你...你早就知道？陈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一把生锈的刀。
林辰没有回答。他从内袋里掏出一个褪色的蓝色笔记本，封皮上还留着当年被海水浸泡的褶皱。这是我父亲最后的日记。他翻开某一页，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陈明远在转移资金，我必须阻止他他的目光扫过台下，而三天后，他就死了。
苏晚晴的眼眶突然发热。她想起林辰第一次向她展示这个笔记本时的样子——他的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摩挲，像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我要让真相浮出水面，他当时说，哪怕要撕开所有伤口。
此刻，伤口正在众人面前缓缓裂开。记者们的镜头疯狂闪烁，像一群饥饿的秃鹫。陈明远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试图后退，却发现椅子已经被苏晚晴悄悄用脚抵住。
你赢了。陈明远突然冷笑，声音里带着扭曲的快意，但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林氏已经完了，你父亲死了，你母亲疯了，你...
我得到了真相。林辰打断他，声音像一块淬火的钢，而你，将永远活在谎言的牢笼里。
苏晚晴的指尖微微颤抖。她想起尼采的话：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而此刻的林辰，站在真相的祭坛上，却依然保持着人性的温度。他没有让仇恨吞噬自己，而是用理智的利刃，将罪恶剖开在阳光下。
发布会结束时，夕阳正透过落地窗斜斜地切进来。林辰的西装上还留着苏晚晴手指的温度，他转身看她，眼底有未尽的波澜。
结束了？她轻声问。
他摇头，才刚刚开始。
他们并肩走出会场，身后是记者们此起彼伏的追问。苏晚晴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林辰敲开她的门，浑身湿透，手里攥着那个蓝色笔记本，像攥着最后一线希望。
而此刻，希望终于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