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拾停当,慕临风便寻了过来。他踏入房门,鼻尖微动,眉头骤然锁紧——空气中似乎萦绕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云鼎阁的清冷药香。
“你去过城主府了?”慕临风问道。
柳月娘压下心头因先前争执而未散的烦躁,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嗯,场面上的功夫总要做足。不过是去送个回礼,闲谈了几句而已。”她心知慕临风心思敏锐,那缕药香定然没能逃过他的注意。
“闲谈?你和他能有什么可谈的?”慕临风的声音里透出不悦,向前逼近了一步。
柳月娘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让眼神显得坦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想着,多了解一些他的喜好,或许更能摸清他的行事思路,免得日后无意中触怒了他,平白多生事端。他还赠了本琴谱,以示友好。”她刻意将动机解释为“探查敌情”,而非“迎合模仿”。
慕临风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但见她神色虽带着些许疲惫,目光却还算澄澈坦然,似乎并无隐瞒,那翻涌的醋意才勉强被压下几分:“总之你离他远点,谁知道那个病痨鬼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知道了。”柳月娘应下。
打发走了慕临风,柳月娘独自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
接下来的两日,云鼎阁内的气氛异常沉闷。
柳月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中研习那本琴谱,偶尔出来,也尽量避免与萧云澜碰面。而萧云澜似乎也刻意避着她,即使偶尔在回廊相遇,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周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低压寒气。
柳月娘甩甩头,试图将杂念摒除。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林宸宇才是眼前最迫切的威胁。
她让影三暗中留意城主府那边的动静。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林宸宇似乎并无异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听雨轩静养,偶尔会状似无意地问起云鼎阁的日常琐事,却并未再有什么深入的调查举动。
林宸宇在等。柳月娘立刻明白了。他在等她这个精心伪装的“赝品”下一步的动作。
又耐心等了两日,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柳月娘才再次递帖拜访城主府。
这次,她并未刻意复刻那身“阿宁”的打扮,只穿了一身样式简约的浅碧色衣裙,微敞的领口恰到好处,发间依旧簪着那支木兰簪。
依旧是在那间萦绕着药香与檀木气息的听雨轩。
林宸宇的气色似乎比上次更为苍白,咳嗽声也频繁了些,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尤其是触及她发间那支熟悉的玉簪时,一丝难以掩饰的满意之色掠过眼底。
柳月娘端坐琴前,嫩白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抚过琴弦,试了几个音,流淌出零星的音符。
林宸宇坐在一旁软榻上,目光幽深,毫不避讳地流连在她优美的颈项曲线和微敞领口下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上,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珍玩。
柳月娘选了一首略显生涩的古曲。
弹至一处复杂的轮指时,指尖几次徘徊尝试,都无法流畅衔接,琴音滞涩。
“总是这里……弹不好……”柳月娘微微蹙起柳眉,轻声自语,嗓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懊恼与无助。
林宸宇见状,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后,俯身靠近。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是这里的手法不对。” 柳月娘似被惊动,羽睫轻颤,抬眸看他,眼神纯净又带着些许茫然:“林公子?”
林宸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他那双苍白却修长的手,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覆盖在她按弦的那只柔荑之上。他的掌心冰凉,骤然触碰到她手背温热滑腻的肌肤,引得她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手腕需放松,不可太过用力。”他声音低哑,气息若有似无地喷在她敏感的颈侧,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他用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极其缓慢地引导她的手指拨动琴弦,动作缠绵悱恻,不似教习,反倒更像一种露骨的挑逗。指尖时而“无意”地擦过她手腕内侧最为娇嫩的肌肤。
柳月娘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脊背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几缕发丝随着动作扫过他微凉的下颌。
“像这样,仔细感受指尖的力度和角度……”他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握着她的手,反复在那根弦上揉捻,带出几个暧昧不清的音节。
“……林公子……”柳月娘侧过头,这个角度恰好露出更多雪白的颈项肌肤,声音轻软,“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林宸宇眼底墨色翻涌,近乎贪婪地捕捉着她这副柔弱无措、仿佛任他予取予求的模样。
“是在下唐突了。”他直起身,动作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仿佛留恋那细腻的触感,“只是见仙子于此节滞涩,一时情急,望仙子勿怪。”
柳月娘顺势站起身,嫩白的手微微交叠置于身前,微微颔首:“多谢公子指点。” 她面上飞起一抹淡红,似羞似怯。
“柳仙子天赋极佳,一点就通。”林宸宇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与欲望,“日后仙子若有任何不明之处,随时可来。”那“日后”二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
“嗯……”柳月娘一副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模样,“若……若公子没有其他吩咐,月娘就先告辞了。”她装作仓促行礼,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甚至带着一丝慌乱的韵味,林宸宇缓缓抬起方才握住她的那只手,指尖凑近鼻尖,深深一嗅,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邪气笑容。
翌日,柳月娘并未再去城主府,仿佛真被昨日那过于亲密的接触惊吓到,需要时间平复。
又过了一日,林宸宇的帖子再次送来,措辞比之前更为关切,并附上一小盒能安神的珍稀香膏。
柳月娘依旧没有立刻回复,刻意晾了他一整日,直到傍晚时分,才让侍女带去寥寥数字的口信:“无碍,谢公子挂心。琴谱尚有疑难,改日再请教。”
这种看似退缩、却又留下明确钩子的态度,果然如同预料般,让林宸宇更加心痒难耐。
第三日,柳月娘觉得火候已到,便主动递了帖子,言明得了一本新曲,有几个关键处百思不得其解,若公子得闲,愿再往请教。
果然,男人都是这般,得不到的、或是难以轻易得手的,才会更加骚动不安,念念不忘。
柳月娘看着侍女离去的身影,嘴角弯起一抹冷嘲的弧度。也好,正好借此好好吊一吊他的胃口,让他一步步陷进来。
帖子送去不到一个时辰,回信便至,字迹间都能感受到那份急切:“扫榻以待。”
这次,柳月娘特意比约定时间稍晚了一些才到。她换了一身更显柔婉娇媚的鹅黄色衣裙,领口设计依旧精心,行动间暗香浮动,既清雅又诱人。
林宸宇早已备好上等的香茗与精致点心,见她袅袅娜娜地到来,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其中的热切和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的占有欲,几乎毫不掩饰。
“仙子今日来得正好,我新得了一味灵茶,正愁无人共品。”
“劳公子费心准备了。”柳月娘浅笑嫣然,目光却率先落在一旁的古琴上,“只是那新曲的疑难扰得我心绪不宁,不若先请公子为我解惑?”
她主动将话题引向正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确实有几分难度的“难题”。
林宸宇自然欣然应允,讲解之时,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滑向她开合的红唇和偶尔因思考而轻咬的饱满下唇上。
讲解间隙,他亲自执壶为她斟茶,递过去时,指尖再次“不经意”地擦过她拈着杯沿的手指。
柳月娘这次没有像受惊般立刻缩回,只是动作微微一顿,仿佛愣了一瞬,才接过茶杯,而就在接过的那一刹那,她的指尖仿佛完全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在他手心里勾挠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轻得像羽毛拂过。
林宸宇递茶的手猛地一僵,霍然抬眸,目光如电般射向她。
柳月娘却已迅速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去所有情绪,一副全然沉浸在琴谱中的专注模样,仿佛刚才那一下撩拨,真的只是无心之失。
林宸宇眼底瞬间风起云涌。
他几乎可以肯定,刚才那一下细微至极的触碰,绝非无意!那是一种试探,一种默许,一种无声的引诱。
他缓缓坐下,身体却更倾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到一个过于亲密的地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仙子方才……似乎,对琴曲别有领悟?”他意有所指。
柳月娘抬起眼,眼神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里面还漾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林公子是指刚刚那个指法吗?”她完美地装傻,仿佛完全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林宸宇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低低地笑了一声,不再追问,只是那目光变得更加露骨和具有侵略性。
接下来的时间,一种无声的的暧昧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蔓延。
柳月娘每一次俯身去看琴谱,衣领微荡;每一次抬手拨弦,腕骨纤巧;每一次轻声请教,气息如兰……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又浑然天成的邀请。
而林宸宇的回应也愈发大胆直接。
他点评时,手臂会极其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形成一个近乎环抱的占有性姿势;递茶送水时,身体的接触变得更加频繁;目光更是长时间地驻留在她身上,仿佛要用眼神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