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悦自己内心挣扎、自我安慰的过程中,郑勤跃的手也没停。在李婉晴被带去派出所的那个下午,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开始疯狂复盘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道道枷锁。他意识到,问题的根源或许就在他自己身上。他是一个事业有成、有社会地位的男人,而李婉晴,是一个刚毕业、初出茅庐的女孩,只是一个普通的、单身未婚的年轻女性。但就因为这种身份的巨大差异,再加上她作为自己助理的亲近关系,才给自己,也给李婉晴招来了如此大的风言风语。他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无意识地吸引着流言蜚语,而李婉晴,就是离他最近、最容易被灼伤的那块金属。
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第一次萌生了退意。唉,实在不行,就放这个孩子走吧。如果李婉晴想离职,他不会再拦着。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一个正常的环境,开始正常的生活,这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另一个声音又在他脑中响起,像一根尖刺:如果这时候让她走了,那不就等于向所有人,尤其是向马悦,坐实了他和李婉晴真的有事儿吗?这无异于不打自招,会让马悦的疯狂行为变得“情有可原”,会让李婉晴背着一身污名离开。他不能这么做。
他内心反复拉扯,思绪万千。但有一点,他看得越来越清楚:马悦这个女人,跟他结婚前、甚至结婚初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想起创业初期,他不让她参与公司事务,她吵闹不休,当时他以为她只是事业心强,想和他并肩作战。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自从给了她一个虚职,让她进入公司,她做过什么实际的贡献吗?没有。连最基本的日常工作都做不好,不是泡在美容院,就是逛街消费。孩子家里,其实主要是他父母在照顾,外加一个保姆。她所谓的“回家看孩子”,很多时候也是露个面就又出去潇洒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见了谁。
他不能说马悦不忠于他,但他看清了,马悦对于家庭,对于这个“郑太太”的身份,更多的是一种享受主义。她所谓的“事业型”,是建立在对别人吆五喝六、享受权力光环上,而不是真正为公司创造价值上。她享受的是“老板娘”这个头衔带来的虚荣,而不是与之匹配的责任。
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女人。是继续包容她,让她在公司占着一个虚位,就像现在这样,每月给她发工资、交社保,养着一个闲人,还让她成为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还是说,干脆回归到创业前期,从另一个私人账户,每月给她打两万块钱的生活费,让她去慢慢填补当年投资失败留下的那个窟窿——那也是他曾许诺过她的。
这两个选项在他脑中盘旋。前者,是饮鸩止渴,将公司的风险置于不顾;后者,是快刀斩乱麻,但可能会彻底引爆他们的家庭矛盾。
他想了很多,却依然不知道如何走下一步。但有一点,他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坚定:马悦,不能再回公司了。这是重中之重。
无论李婉晴是继续留下,还是选择离开,都不影响这个最终结局——马悦必须退出公司。这是为了公司,为了李婉晴,也为了他自己最后一点 sanity(理智)。
下定决心后,他不再犹豫。他按下了内线电话,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人事和财务负责人,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两人很快推门而入,看到办公室里昏暗的光线和老板阴沉的脸色,心里都是一惊。
郑勤跃没有抬头,只是盯着桌上的一份文件,缓缓开口:“从今天起,办理马悦的离职手续,停掉她在这家公司的一切工资、社保和公积金。”
人事经理愣住了,小心翼翼地确认:“郑总,马总她……这是……”
郑勤跃终于抬起头,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我没有在商量。告诉她,她被解雇了。现在,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