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知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一大早就来程府喊他出门探查。
买了点胡饼和包子，又不继续，拉着他就往兵部走。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连自己的睡眠都能克服啊。
他学到了！
程文简沉默了片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幽幽地问知知：“……这就是你昨天说的，‘忍痛’吗？”
这哪里是忍痛？
这分明是往兄弟们的伤口上撒盐，还是就着肉包子香的盐！
对面的唐瑾气得手一抖，箭直接脱靶飞到了隔壁的草垛上。
钱尚看着那酱肉包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眼神哀怨得能滴出水来。
连一向沉稳的李弈，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
知知咽下嘴里的包子，理直气壮地小声回道：“当然忍痛啊！看着兄弟们受苦，我却只能坐在这里吃香喝辣，我心里多难受啊！我这是化悲痛为食量！”
说着，又咬了一大口包子，眯着眼，一脸“我好痛苦但我坚强”的表情。
程文简：“……”他决定放弃沟通，默默咬了一口胡饼。
嗯，确实挺香的。
至于对面那杀人的目光……就当是佐料了吧。
在兵部轮值的后半段日子里，明言知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凭借着唐侍郎特批的“军粮探查”护身符，他成功将兵部观政变成了“京城美食深度游”。
偶尔还带着程文简去校场边缘“慰问”一下仍在苦海中挣扎的唐瑾三人，那小日子，简直比在成王府还逍遥。
而他亲爱的父王，明若清，这段时间却忙得脚不沾地。
玻璃工坊推行那该死的“绩效考评”，一堆文书报表弄得他焦头烂额。
再加上朝中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务……等他终于从连轴转的公务和报告中暂时脱身，喘过一口气时，才猛地惊觉，那个逆子好像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哭爹喊娘地抱怨了？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以他对儿子的了解，兵部那种地方，尤其是还有体能训练，这小子不早就该撒泼打滚、变着法儿求饶了吗？怎么会如此安静？
怀着几分疑惑和一丝不易（非常容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明若清难得地提前下了值。
还特意让厨房准备了知知最爱吃的几样糕点，提着食盒，亲自来到了兵部衙门外等候。
下值的时辰到了，兵部官员和属吏们陆续走出。
明若清探着头，他儿子呢，他那么大一个儿子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到了自家儿子的身影。
只见明言知正和程文简并肩走出来，小脸上红扑扑、油光水滑的，一边走还一边兴致勃勃地跟程文简比划着什么，看样子是在讨论今天又发现了哪家好吃的铺子。
他甚至还……好像圆润了一点？那脸颊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饱满软糯。
明若清：“……”
他提着食盒的手，微微紧了紧。
他感觉事情发展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父王？”知知一抬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父亲，先是惊讶，随即眼睛一亮，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他手中的食盒，“您怎么来了？还带了点心！”
明若清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先将食盒递给眼巴巴的儿子，然后伸出手，精准地捏住了知知那明显手感更好了的左边脸颊软肉，轻轻扯了扯。
手感……确实更q弹了。
明若清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好不容易抽条的人，看着有这么几分像样子的佳公子，又圆润了一点。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怀疑：
“知知……”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真的是来兵部轮值观政的？”
这哪是来受苦历练的？这分明是来兵部度假加餐的！
看他这气色，这精神头，这明显增长的体重……明若清开始严重怀疑，兵部是不是把他儿子给掉包了？
或者他儿子有什么特殊的体质，能在军营里反向增肥？
明明都是上值，怎么他像被加班鬼附身一样，一点精气不剩，他儿子就这么光彩熠熠呢？
知知被捏着脸，含糊不清地辩解：“唔……父王，我当然是来观政的！我还在进行非常重要的军粮调研工作呢！可辛苦了！”
一旁的程文简默默地低下了头，肩膀耸动了一下。
明若清看着儿子那“纯真无辜”又理直气壮的眼神，再想想自己这段时间被绩效报表折磨得日渐消瘦（并没有），顿时觉得手里的食盒都不香了。
他松开手，靠近儿子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你偷偷告诉爹，你皇伯父和你皇爷爷是不是给你开后门了，是不是给打了招呼，你不用干活啊！”
明言知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爹，先是左右观望了一下，见除了文简没什么人。
才回答他爹。
“你是不是对皇伯父和皇爷爷有什么误解，那恨不得路过的猫咪都能化成人形替他干活的两个人，会放弃劳动力吗？”
明言知的眼里第一次对他爹的智商产生怀疑，他这么聪明的人真的是他爹生的吗？
他总不会是抱养的吧。
明言知有点大惊失色！
虽然明若清没看懂明言知现在的眼神，但一定不是什么好的联想。
抬起手照着儿子的小脑瓜就来了一下。
明言知“哎哟”一声，吃痛的抱住了可怜的小脑瓜。
不要打啊，他这可是绝世天才的大脑，打了是大昭的损失啊。
明若清没有理会儿子，歉意的对程文简笑了笑。
“文简啊，知知我就先带走了，有空来伯父家吃饭啊。”
程文简知道成王这会忙着回家盘问儿子，也没有多寒暄，只是回了个礼。
是的，但其实不是盘问。
明若清很不情愿的承认，他儿子拿捏他爹他哥是有一套的，他忙着取取经，他也不想干活上班啊。
等徐沅宁回王府的时候，看到这两父子久违的凑在一起开始嘀咕，她旁听了一点，摇了摇头。
这父子俩又在作死了。
徐沅宁这个人向来尊重个人命运，并没有发表什么，就沉默的走开了。
父子俩热情高涨到甚至没有发现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