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京墨神医所说的，儿臣私库里恰好都有，儿臣这就回东宫里取来。”
说罢，也不管燕随风同不同意，少翊珩直接转身赶回东宫。
回到寝殿时，京墨正在为少宸施针。
少翊珩将药材双手奉上，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京墨接过药材时，注意到太子的指尖有几道细小的伤口，想来是取药时太过匆忙所致。
殿内烛火通明，药炉上升起袅袅青烟。
少翊珩退到一旁，看着京墨娴熟地处理药材。
当药材被投入药炉时，整个殿内顿时弥漫开一股清冽的药香。
京墨专注地盯着药炉的火候，不时用银针搅动药汁。
少宸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额间因为施针的缘故而渗出细密的汗珠。
少翊珩站在殿柱旁，面无表情，目光却始终未离开少宸的脸庞。
燕随风，宁王，高成尽三人亦是如此。
药炉发出轻微的咕嘟声，京墨取出一方雪白的丝帕，垫在碗底。
他动作轻柔地将药汁滤出，深褐色的药汁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殿外传来更漏声，已是三更时分。
“殿下。”京墨捧着药碗转向少翊珩，“此药需趁热服用。”
少翊珩快步上前正想要接过药碗，却被燕随风先一步接过。
“殿下，如今首要之事是如何应对早朝，陛下还未醒来，怕是要殿下易容成陛下的样子替陛下上朝了。”燕随风果断地说出了应对之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胆怯。
“珩儿，如今皇兄这个情况，为了不让有心人知晓，只能先委屈你了。”宁王深深地望着他。
“侄儿知晓，父皇此次昏倒着实蹊跷。如今皇祖母回宫，沉寂许久的太后党蠢蠢欲动，若是此刻传出父皇昏迷的消息，那这朝堂就该乱成一团了。”
少翊珩点点头，若是他们不提，自己也要提，这是最好的办法。
“在下可以为殿下易容。”京墨微微一笑，喑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柔和。
“那就多谢神医了。”
京墨从药箱中取出特制的易容材料，手指轻柔地在少翊珩脸上涂抹。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京墨专注而俊美的侧脸上，那双常年与药材银针打交道的手此刻却比那绣娘的手还要灵巧上几分。
“殿下请闭上眼睛。”京墨轻声说道。
少翊珩依言闭眼，感觉到冰凉的膏体被涂抹在他的脸上。
两人挨得极近，他能闻到京墨身上淡淡的药香，一阵涂涂抹抹下来，少翊珩竟是倦意席卷而来。
他不由得出声说些什么来维持清醒。
“京墨神医身上的香闻着倒是安眠，不知是什么香？”
“殿下若喜欢，之后我赠一些与殿下。”京墨一边动作一边回道。
“那就多谢神医了。”少翊珩微微点头。
……
“好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京墨退后一步。
少翊珩睁开眼，高成尽举着的铜镜中映出的赫然是少宸的面容。
那熟悉的眉眼，连额角的细纹都分毫不差。
他好奇地抬手摸了摸脸，触感竟与真实皮肤无异。
“这……”少翊珩震惊地看向京墨。
京墨只是谦逊地笑了笑:“雕虫小技罢了。这易容可维持十二个时辰，期间不会脱落。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殿下需记得，切莫沾水。”
燕随风递来早已准备好的龙袍。
少翊珩深吸一口气，在高成尽的服侍下穿戴好龙袍。
当他戴上冕旒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宁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皇兄站在面前，肆意中带着几分沉稳。
“珩儿，记住，你如今的身份是皇帝。”宁王沉声叮嘱，“朝堂上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镇定。太后一党若有所试探，按你自己的来就是。”
“侄儿明白。”少翊珩眸中掠过一丝玩味，声音已然带上了皇帝特有的威严，“他们若冒头，我定叫他们后悔。”
殿外传来更鼓声，已是到了上朝的时辰。
少翊珩整了整衣冠，迈步向殿外走去。
守在殿外的人见到“少宸”出来，连忙跪地行礼:“奴才参见陛下。”
“起驾。”少翊珩模仿着少宸的语气说道。
龙辇缓缓向太极殿移动，晨雾中，皇宫的轮廓若隐若现。
朝堂上，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当“少宸”出现在龙椅上时，所有人都恭敬地行礼。
少翊珩坐在高位上，平淡却威慑力十足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太后一党的几位重臣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能感觉到，有几道探究的目光正暗暗打量着自己。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户部尚书首先出列:“启禀陛下，南方水患一事……”
少翊珩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时点头。
他必须小心应对每一个奏请，既不能显得太过生疏，又不能与父皇平日的决断相差太远。
朝会进行到一半时，太后突然驾到。
这位年过四旬的美妇人一袭华贵庄重的太后冕服缓步走入大殿，身后跟着两名心腹宫人。
众位朝臣齐刷刷地下跪，扬声道:“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太后轻抬了抬手，目光落在前方身姿笔挺的沈丞相身上，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少翊珩脸上讶异，“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锐利的目光在“少宸”脸上逡巡:“哀家听闻皇帝近日身体不适，特来瞧瞧。”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少翊珩微微一笑:“劳母后挂念，朕无恙。只是最近劳累了些。”
太后眯起眼睛，正想要继续发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官冲入大殿，跪倒在地。
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了太后的动作，她不满地皱起眉头。
少翊珩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他死死压住自己要上扬地嘴角，淡淡道:“呈上来。”
军报中写着北境敌军异动的消息。
少翊珩快速浏览完毕，沉声道：“兵部尚书、镇国将军，沈相随朕前往通政殿议事。退朝！”
百官行礼退下。
太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少宸”已转身离去，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