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平家的客厅暖光融融，尤葶洢窝在靖平怀里，指尖缠着他的衬衫纽扣玩。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刚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镀了层温柔的银。
“老公，”她突然抬头，鼻尖蹭过他的下巴，“你说靖安怎么就对井惜婕这么执着啊？听你说起来，从小到大，眼里好像就没装过别人。”
靖平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笑意：“谁知道呢。从初中他把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全给婕婕买了副限量版的古筝义甲开始，这心思就藏不住了。十几年下来，大概早就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那婕婕会选他吗？”尤葶洢眨着眼睛，语气里带着点小姑娘似的好奇，“她刚从周希禹那儿走出来，会不会怕了？”
“怕肯定是有的，但心里应该跟明镜似的。”靖平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得温和，“靖安的爱有多沉，她感受了十几年，不会不清楚。周希禹那种带着算计的占有，和靖安这捧在手心的护着，她现在该分清了。”
他顿了顿，望着窗外的树影轻声道：“人啊，摔过几次跤，才知道哪条路走得稳。等她缓过劲来就会明白，在靖安这儿，才是能让她踏踏实实站着的平路。靖安真的很爱她！爱了好多年，希望他们最后能在一起吧。”
尤葶洢突然翻身趴在他胸口，手指戳着他的喉结：“那你爱我吗？会讨厌我，不爱我吗？”
靖平捉住她作乱的手，低头吻住她的唇角，声音闷在唇齿间：“从和你在相亲前，电梯里对视我就很心动了，没想到相亲对象居然是你！慢慢接触，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他捏了捏她的脸，眼底漾着宠溺的笑，“笨蛋，我爱你。”
客厅里的暖光映着相拥的影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属于他们的，安稳又甜蜜的傍晚。
校门口的梧桐树下，井惜婕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手机屏幕亮着时间——比平时晚了十分钟。她倒不着急，只是望着车流的方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靖安的车灯刺破暮色时，她几乎是立刻就认了出来。没有了前几天的犹豫，脚步轻快地走到车边。
“抱歉啊婕婕，来晚了。”靖安转过头，额角还带着点薄汗，语气里满是歉意，“教授拖堂拖得厉害，下课一路跑过来的。”
“没事呀。我刚才在门口晃了两圈，走得有点饿了，正好能多吃点。”井惜婕笑了笑。
靖安看着她眼里真切的笑意，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得一塌糊涂。“那赶紧走，别让你饿着。”
“等等，”井惜婕突然指着前方，“那边不好停车，要不我们把车停这儿，散步过去？”她侧头看他，眼里闪着点期待的光，“也就一公里，慢慢走，等下吃完回来，刚好消消食。”
“好啊。”靖安几乎没犹豫，发动车子找了个就近的停车位。熄了火的瞬间，车里的安静突然被放大，他转头看向车外的她，发现她也正望着自己，眼底的光比车灯还亮。
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时，晚风带着点初夏的暖。靖安的手在身侧攥了又松，几次想碰到她的指尖，又悄悄收了回去。最后索性放慢脚步，让肩膀一点点往她那边靠——先是手肘不经意地碰到一起，然后是手臂相贴，最后肩膀抵着肩膀，像两块磁石，自然而然地吸在了一起。
井惜婕能感觉到他手臂传来的温度，还有他刻意放慢的步伐。她没躲开，只是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裙摆扫过他的裤腿，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你看，那家店的灯笼亮起来了。”她指着前方，声音里带着点雀跃。
红灯笼在暮色里晃悠，暖黄的光映着“老地方火锅”的木牌，没进门就能闻到牛油混着辣椒的香气，勾得人肚子直叫。
“好香啊。”井惜婕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比记忆里还香。”
“那是你饿了。”靖安笑着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烫得像触电。“快进去吧。”
井惜婕仰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盛着满满的笑意。她突然觉得，这一公里的路，好像走得太短了。
推开门的瞬间，火锅的热辣香气扑面而来，混着邻桌的说笑声，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暖。靖安自然地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时，已经把菜单递了过来：“看看想吃什么？”
井惜婕看了眼手机，就低头翻着菜单，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两人点完菜后，很快就上餐了，火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井惜婕的眉眼，她夹起一片烫好的毛肚，在香油蒜泥里滚了滚，眼里的笑意比锅里的红汤还要鲜活。
靖安看着她嘴角藏不住的弧度，忍不住伸手替她拨开额前的碎发，指尖沾了点温热的水汽：“什么事这么开心？嘴角都快翘到天上了。”
井惜婕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雾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突然就笑出了声：“今晚这顿我请！”她把毛肚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因为我想到好办法啦。”
“哦？什么事情，什么办法？值得你这么破费？”靖安挑眉，给她碗里夹了块黄喉，特意煮到刚好起卷的程度。
“我打算自己搬出去住啦。”井惜婕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小太阳，“我租个房子，不用再担心在学校碰到周希禹了。”
“不行！”靖安手里的筷子“当”地碰到碗沿，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的笑意瞬间褪去，只剩下满满的急意，“一个人住太不安全了！你知道哪个小区安保靠谱？万一碰到难缠的邻居怎么办？”
井惜婕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顾宣哥帮我挑了几个小区，都是地段好、离学校近的，安保措施做得特别严，24小时都有保安巡逻呢。我妈也同意了，说这样她才放心。”
“那也不行。”靖安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固执的坚持，“住我这儿不好吗？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有地方没照顾好你的情绪吗？婕婕你跟我说。”他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温度烫得像怕失去什么似的，“你说出来，我都改。”
“不是的。”井惜婕赶紧摇头，反手握了握他的指尖，“你照顾得特别好，新家也很舒服。只是……总麻烦你不太好，而且你每天来回接送我，多耽误时间啊。你有时候要训练，得注意休息！”
“我从没觉得麻烦。”靖安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委屈，“能每天接你送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万一我要上晚自习，或者社团有活动呢？你有训练或者晚自习呢？”井惜婕掰开他的手指，一根根数着，“你总不能一直等着吧？多不方便。”
靖安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发闷，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抽回手，往椅背上一靠，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赌气：“我就是不放心。你是不是……不想住我这儿？还是觉得我烦了？”
“怎么会！”井惜婕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她往前凑了凑，手肘撑在桌上，声音软得像棉花，“那这样好不好？我去租房，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靖安猛地转头，眼里的惊讶像星火一样炸开：“你说什么？”
“我给你留个房间，你一间我一间。”井惜婕被他看得有点脸红，却还是坚持说完，“这样你就不用天天来回跑了，两点一线多方便。而且我可以自己上下学，因为很近，主要是……”她低头搅了搅碗里的香油，声音小了点，“有你在，我也安心。”
靖安的心脏“怦怦”狂跳起来，刚才的委屈和别扭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抑制不住的狂喜。他往前倾身，几乎要凑到她面前，眼睛亮得惊人：“真的？你愿意？”
“当然是真的。”井惜婕被他逗笑了，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难不成还骗你啊？”
“不骗！不骗！”靖安笑得像个拿到糖的孩子，连忙给她夹了满满一碗菜，“那什么时候搬？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急什么。”井惜婕被他的样子逗乐了，“顾宣哥哥说房子随时能拎包入住，端午假期我先去整理一下，布置好了就搬。”
“好！”靖安用力点头，夹菜的手都带着点雀跃的颤抖，“到时候我去帮忙，整理、买家具，什么都我来！”
看着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找房子的样子，井惜婕突然觉得，这火锅好像比平时更辣了点，不然怎么会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呢。她低头抿了口酸梅汤，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紧张着，是这么甜的事。
火锅的热气还在桌上氤氲，井惜婕突然低下头，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香油蒜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但是……我没跟我妈和顾宣哥说，你会跟我一起住。”
靖安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伸手替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我懂。阿姨知道了，一来也不会同意，二来怕是要天天打电话查岗。”
“可不是嘛。”井惜婕松了口气，拿起可乐猛灌了一口，“我妈本来都要请年休假过来陪我了，被我好说歹说才劝住。她要是知道我跟你住一起，我估计得被打包塞回临市。”
“现在知道怕了？”靖安挑眉，夹了块煮得软糯的土豆放进她碗里，“早知道听我的，安心住我家多好。”
“何止是怕，简直是恐惧。”井惜婕笑着翻白眼，却悄悄把那块土豆咽了下去——是她喜欢的，煮到起沙的程度。
“快吃吧，菜都要凉了。”靖安看了手表，“今晚还是住我家？我让阿姨把你房间的被单换了新的。”
“明天就放假了，我今天住寝室吧。”井惜婕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东西都还在寝室呢。”
靖安皱了皱眉，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住校我不放心。要不这样，你今晚住我家，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寝室拿东西，好不好？”
“真不用啦。”井惜婕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指，笑得眉眼弯弯，“我妈让舅舅明天一早就来接我回临市过端午，刚好顺路去寝室收拾东西。”
靖安看着她眼里的坚持，终究还是松了手：“那好吧。端午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闷在家里吧？”
“别提了。”井惜婕突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起可乐瓶顿了顿，“蒋奕真那家伙，说她谈恋爱了，非要拉我去露营，还美其名曰‘给我做脱敏治疗，告别渣男阴影’。我看她就是想炫耀自己的新男友。”
“那你想去吗？”靖安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低笑，“想去的话，我陪你一起。”
井惜婕眼睛一亮，像突然想起什么好事：“对哦！你可以去！”她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着点雀跃，“你再叫上靖平哥和尤葶洢姐，人多热闹，也省得看蒋奕真跟她男友腻歪。”
“你倒是会安排。”靖安刮了下她的鼻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说起来，你以前都叫靖平‘平平’，怎么现在反倒叫‘靖平哥’了？有点陌生感。”
“人家都订婚了呀。”井惜婕脸颊微红，小声说，“再一口一个‘平平’，多奇怪。”
“也是，我们婕婕向来分得清分寸。”靖安打趣着，看着她拿起包要去买单，立刻伸手按住她，“别动，说好我请的。”
两人正争着，靖安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玻璃窗外的身影，动作一顿。井惜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顾宣站在路灯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脸色有些凝重。
“哥？你怎么在这儿？”井惜婕推开门迎上去，语气里满是好奇。
顾宣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下午跟我说要和靖安吃火锅，你常去的就这几家，猜也能猜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旁边的靖安，语气沉了下来，“婕婕，我送你回临市吧，现在就走。”
“怎么了？”井惜婕心里咯噔一下。
“周希禹那边出事了。”顾宣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后怕，“他奶奶今天出院，家里特意摆了酒席，还给他安排了个相亲对象。饭桌上特别尴尬，女孩子好像也是被家里强拆的！结果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辈子非你不娶，不然就一辈子不结婚。”
靖安的眉头瞬间拧紧，下意识地把井惜婕往身后拉了拉。
“他奶奶当场就炸了，说你是前女友，早就分了，让他别痴心妄想。”顾宣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结果周希禹跟疯了似的，把桌子都掀了，指着他奶奶喊‘我就要井惜婕，你们谁也别想拦着’！他奶奶气极了，拿起酒杯就往他头上砸，自己也当场气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呢。”
井惜婕听得浑身发冷，指尖都在发颤。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顾宣的声音更沉了，“语气跟疯了一样，说什么‘就算毁了一切，也要把你抢回去’，还说今天把家宴搅黄了，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没你不行。我怕他狗急跳墙，找你麻烦。”
靖安握住井惜婕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微定了定神。他抬眼看向顾宣，眼神冷得像冰：“他还说什么了？”
“说要让婕婕后悔，说绝不会放过她。”顾宣皱着眉，“我已经让人盯着他了，但这疯子现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婕婕，今晚必须走，我现在就安排。”
井惜婕靠在靖安身边，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刚才还暖融融的火锅香气，此刻仿佛都染上了寒意——她从没想过，周希禹的执念，竟然到了如此歇斯底里的地步。
靖安低头看她发白的脸，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声音坚定：“跟我走！”